“怎么不可以?皇上很好对付的,他们说的没错!”
韦娘捂住她的嘴,低声说:“话可不能乱说……谁跟你说的?”
“予淳、还有太后。”夕莲迷茫看着她忧虑焦躁的表情,问,“怎么了?”
“夕莲,其实……你一直觉得皇上很可怜是吗?”
夕莲眨眨眼,是吧,从第一次听说他的遭遇就开始怜惜他,见到他之后更加怜惜。不过,她答道:“他硬抢我当了皇后,将我对他所有的怜惜都化作了愤恨。”
“他虽然表面痴傻,不过内心还是如明镜般亮敞,夕莲,你要好好待他。其实,不让他碰你的方法很简单,不要以死相逼,他是皇上,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他不会费尽心思去得到你的身体,他想先俘获你的心,然后才是身体……”
“我不会让他得到身体、更何况是我的心?”夕莲对韦娘这番话深感好奇,反问,“韦娘,为何处处替他着想?”
“我也是同情他。”韦娘目光黯淡下去,叹道,“多可怜的孩子……他心眼不坏,立你为后确实是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其实,他救了你的命呢。”
夕莲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道:“什么呀,他自己说是因为他喜欢我的!”
他若不是真的有私心,绝不会承认。他又不是真的傻子……想着想着,累了一整日的夕莲窝在韦娘怀里安然入睡。
司马昭颜扯出一张宣纸,纸上字迹依然是歪歪曲曲,像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他随手扔进一旁的火盆。火苗窜得老高,燃起来有一股墨香。福公公杵在桌前,眼里尽是担忧的神色。
他声音嗡嗡地说:“她宁死……也不要、不要我。”
福公公从他手上取下笔,轻声说:“皇上,今日练了五张字,太多了。”
昭颜狠狠一拍桌案,咬牙切齿说:“练、练、练有何用?!”练了这么多年,字迹甚至回不到他八岁时的幼稚笔锋!
福公公赶紧安慰:“已经不错了,皇上,太医说您连笔都抓不住,可您毕竟可以写字了呀!”
司马昭颜狠狠砸了一拳在书桌上,这些字能拿出去给人看么?届时还不是被人耻笑,耻笑大褚国有个白痴皇帝!这么多年,他除了盖玺印,何曾批过一个奏章?
福公公见皇上有些暴躁,急忙转了个话题说:“皇后娘娘不肯洗漱就寝,说等皇上一起呢!”
昭颜心里咯噔一下,一起?恐怕她是不敢睡,怕睡着了出事。他傻傻笑起来,洞房之夜,他们注定不能像平凡夫妻那般了。
昭颜侧身坐在床沿,看她乌黑浓艳的发散在丝绒枕上,恬静的面孔被满室大红帐幔反射过来的烛光浸泡得红润而热烈。不知在梦什么,唇角微微向上弯起,她在笑呢……
司马昭颜多想抓住这珍贵的瞬间,好像在看并蒂野花缠绕,看成双蝴蝶追逐,宛若他的浮生中唯有她的微笑这么一点点依恋,春光过后,他就要陷入命定里永远的黑暗。
他俯下身子,悄悄从枕上抓起一把青丝,贴上自己的嘴唇。发上的莲花香气尤为醉人,他闭上眼睛,偷偷幻想着她妩媚的姿态,幻想着某一天她会对他温柔浅笑,幻想着她在他怀里撒娇、敞露着她的锁骨、肩胛和背脊。
身后传来碎碎的脚步声,昭颜猛地从幻境中醒来,回头看,是韦娘,正尴尬得不知如何进退。他朝她招手说:“你来。”
韦娘温和笑着,上前替夕莲脱掉外衣,换上睡裙。
昭颜转过身去,听见韦娘说:“夕莲纵是娇惯了些,不过心思单纯、善良。她胸无城府,在宫中恐怕会得罪人。日后,还请皇上多多教导她才是。”
韦娘说话如春风和煦,难怪夕莲喜欢她。昭颜颔首道:“放心。”
她看司马昭颜的目光很忧郁,还有流露出几分怜爱,好像一个母亲看孩子的神情。她流连在夕莲身旁许久,依依不舍,临走时,她欲言又止,眼神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