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昭颜不语了,早已绝望的心,是不会再碎的。
夕莲娇笑着往他肩头一靠,“快入秋了,还是这么热,不如,我们上骊山行宫去避暑?”
昭颜木然点头,“好,去吧。”
一声惊雷,司马昭颜从梦魇中醒来,衣襟湿透。
夜风吹灭了灯烛,闪电的光一阵一阵将寝殿衬得这样阴森。他侧目看着熟睡的夕莲,忽然就扑过去狠狠抱住了她,这些天的欢爱,甚至比不过观星台上她懵懂接受他的浅浅一吻、甚至比不过她真心待他时的一个温暖相拥。
夕莲被箍得喘不过气,嘟起嘴嚷嚷:“你干什么……”
她又蹬了几下腿,在他怀里撒娇,皱着眉发出梦呓:“好热啊……”
他不想干什么,只是拥她在怀。这样任性娇蛮的夕莲才能让他体会到丝丝细微的幸福。
闹过一阵之后,她静下来了。她一向睡得沉,雷声再大也不会醒,昭颜轻轻抓起一大把她散落在枕的青丝,将脸深深埋了下去。
卢太后神色憔悴了许多,即便用脂粉也盖不住苍白,她眼色微动,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挥挥手:“他在里面,进去吧。”
夕莲微微颔首,冰绡水袖随风轻摇,宛若蝴蝶翩飞,只是心越来越沉。
卢予淳不敢正视她,将她轻轻拢在怀里。“夕莲,对不起……”
往生如梦,他只期望今后,会有真正属于他们的美好幸福。胜者为王,从前的一切伤痛都将过去吗?还是败者为寇,他们要共赴黄泉?
夕莲脑里一片空白,目光滞在一处。“我们很快就要出发了,你们打算何时动手?”
“立秋那日,有月蚀,是个好日子。辰时,皇上在骊山驾崩的假消息会四处流传,皇城北门兵动,我们毫不费力即可占领金陵。骊山在辰时也会有响应,就等司马昭颜落入圈套。”
夕莲牵强一笑,“别忘了,司马昭颜要交给我的,你们不许伤他性命。”
“嗯……到时他是已死的帝王,我们将他囚禁在乌镜台。”予淳犹豫半晌,愧疚道,“夕莲,你知道我早已成婚,所以事成之后,我只能许你除后位之外的任何要求。”
夕莲心里好像有小石子敲了一下,无力笑道:“好。”
她已为人母,还有什么资格当予淳的皇后?
卢予淳心底一窒,她不在乎……夕莲怎么可能不在乎?!她从前最在意的便是名分,她曾说过要做他的妻,若当不成妻,她死也不要作妾!原来她已经不在乎了么?还是她的心……他不敢想了,越想越心慌,只要夕莲是他的,一切都好。
逶迤的骊山树木葱茏,远远望去如一匹苍黛色的骏马。日渐西斜,四周所有的景色都辉映在一片旖旎的晚霞之中。原来从金陵到骊山的路途,看似遥远,却也不过千里之遥。或许他希望路再长一点,她希望车再走慢些。
夕莲正襟危坐,脸上蒙了一层金辉,眼角微微上挑,眉尾扬起斜入发际,嘴唇薄巧,下颌尖削。她的样貌早已刻在他心上,没有丝毫的紊乱。昭颜半倚着,伸手拉了拉她的后襟。夕莲恍然回头,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眼如秋水,乖顺往他怀里靠了去。
“这里真的比金陵凉快许多,我第一次来骊山。”
“嗯,以后、每年都来。”
夕莲咽喉一紧,答不上话。
昭颜接着说:“等曦……长大了,带他、一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