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卢离晟颈上多了一道口子,咽了气。
匕首跌落在地,哐当一声溅起几滴血。她身子疲软倒在不远处,双眸瞪得大大的,空无一物。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晃晃悠悠站起来,绕到窗边,从柜底摸出一只小盒子。
精美的雕花上覆着厚厚的灰尘,轻风拂过,那些积攒了多年的灰尘纷纷四逃。她摸着盒盖许久,猛地打开,发现里面静静躺着一只锦囊,明黄刺眼。锦囊上唯有一只红褐丝线绣的鸳鸯、孑然一身。这个藏在他冕旒下的宝贝盒子,她一直不敢看。原来他留给她的遗物,竟是她永远绣不完的鸳鸯锦囊……她将锦囊捧在心口,歇斯底里。
遥想月夜湖畔,手持紫玉笛的男子衣袂飞扬,她的《卜算子》再悲戚切切,怎敌他一曲《醉花阴》天下无双!这场旷日持久的折磨,只不过是她在错的时间,遇见了错的人。除此以外、她还能用什么理由来埋怨上天?
听见动静的侍婢涌了进来,见到室内的血腥场面纷纷惊叫不已,殿内乱作一团。一名年长的宫女发现了角落里的卢后,急忙去扶她,“这是怎么了?太皇太后!”
卢后紧紧捏着锦囊,侧头盯着卢离晟面容模糊的尸首,木然道:“卢元帅意图行刺,幸好哀家早有防备……”说着,她止不住浑身颤栗昏了过去。
流产
窗边的盆栽绿意盎然,给一片金华的寝殿平添了些许生机。
夕莲笑盈盈替曦儿穿上她绣了几个月才绣完的肚兜,一面对锦秋说:“你看我绣的,一点不好看,可是曦儿很高兴呢!”
“娘娘亲手绣的,皇上当然高兴。”锦秋将摇篮里的小熏笼换了,“还有一个月就过新年了,到时娘娘恐怕行动不便,岁首朝会就不必去了罢?腊祭都够累的。”
“怎能不去?那可是皇上最重要的日子。”夕莲紧紧搂住曦儿,盯着他细长的眼睛,她一直很介怀他的眼睛长得不像司马昭颜,或许她肚子里这个就像他了呢。
锦秋担忧道:“可是,娘娘近日太过劳累,太医说……”
“太后!”远远传来明公公的呼叫,夕莲起身稍稍扶着腰慢慢走了几步,紧张问:“何事匆忙?”
“出事了!”明公公喘着气答,“卢元帅在太皇太后那出事了,暴毙!摄政王盛怒,正在调动御林军!”
卢元帅暴毙?夕莲一时反应不及,天真地问:“摄政王调动御林军做什么?”
“卢元帅意图行刺太皇太后,反被诛了。摄政王恐怕是要逼宫了!”
夕莲懵懵望着明公公问:“那……我们怎么办?”
香炉袅袅升起的轻烟,就像蒙在她心上的恐慌,不断波动,停不下来。没留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卢予淳已经带人冲了进来。夕莲抱着曦儿,带着残留的一丝希望,喃喃喊了句:“予淳哥哥……”
他的目光愤怒如刀尖,要狠狠剖开她的肌理一般。
夕莲开始胆颤,殿内的气氛,好似山雨欲来,不、应该是一场暴风骤雨。
她无法窥破他从前温情的眼眸如今是怎样的冷绝。他魅惑不羁的微笑还浅浅萦在她心头,何时就成了这样一副不容违逆的神情?不,这不是她的予淳哥哥。她瞥了眼予淳身边内侍端着的药碗,极力吞咽下恐惧,对他粲然一笑:“予淳哥哥这是来做什么?”
卢予淳痛绝的目光,密密匝匝洒在夕莲身上。他只说了一句话:“杀父之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