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起来,我们当初逼上来的时候,是不是连让白长老自证身份的机会都没有给就直接认定了……”有弟子反应过来,歉然道。
“没事,”白献神色如常,并未解释太多。
毕竟这算是他故意的。
白献的情况不可能一直瞒下去,总要找个机会公开,刚好常道衡送上门来,于是他干脆直接将计就计。
虽然有点风险,但是幸而明渊和扶饮来的及时。
封停桑盯着被煞气感染弟子的面容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沉声说道:“在这六天之内,他们都有过外出记录。”
江衔恍然。
常道衡熟悉青阳宗的各处地形和防御机制,但青阳宗的护宗大阵被江衔改过,就算他曾经熟悉到了如指掌,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破解悄无声息的潜入,更何况他前几日才刚被江衔重创。
煞魔宗善潜匿、善感染,按常道衡这次的潜伏来看,他更是能够将旁人模仿得分外神似,神情样貌声色语调样样都挑不出异样。
再结合之前这些有过出入记录的弟子们都被感染的事实看来,常道衡大概率是通过感染外出弟子,然后悄无声息地控制他们的神志,最终让回去的弟子们制造漏洞,让他潜入代替。
最后,当江衔放开人一问,得到的结果果然如此。
江衔在常道衡面前蹲下,低声说道,“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么?煞魔宗就如此能够让你固执地与昔日宗门视为对敌,连去送死都心甘情愿。”
“不论是曾经为了阻止我封印煞气,还是如今,要替外人打开青阳宗的大门,到底为何?”
常道衡喉咙里都是血,他呛咳了一声,说道:“有什么好为什么的?我说了如何不说又如何?明渊,我这么多年已然被煞气侵入骨髓,我回不了头了。”
江衔低声说道:“只要你想就可以。”
扶饮一瞬间就明白了师尊的意思,霍然变了脸色:“师尊!”
江衔反手拽住徒弟,还没等江衔说话,便听见常道衡嘶哑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能够帮我去除煞气?”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眼角都笑出了泪:“没用的。”
“就算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又如何呢?我若说如今这个局面我只出了三分力,其他皆不由我,你们信是不信?何况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
“没用的,”常道衡几不可闻地说道,“我已经将自己献祭出去了,已经没用了,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
江衔轻轻叹了一口气。
白献低声说道:“煞气控制神智也是需要条件的,要么需要在旁人神智濒临崩溃,脆弱不堪的时候才能下手,成功率高,要么便是旁人自己向煞气源头献祭,主动让煞气获得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白献没有失控的原因。他转修煞魔道,仅仅只是限于接受煞气而已,相反他一直在靠着吸收煞气来保持神志,抵抗着煞气对于神智不知不觉的侵蚀。
“我想死,”他目光出神地落在远方,低声说道,“我回不了头,明渊。我想死。”
他曾经因为修为悟性,远远落后于同期而感到愤愤不平不甘心,也曾因为如何追都追不上而感到挫败不已。
常道衡独身一人前来拜宗求学,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即使手握惨淡的灵根天赋,也想着哪一天能够狠狠的打一场翻身仗。
他想要有尊严有傲气的活着,想要学成归来舞一式潇洒的青阳剑法,叫他妹妹缠着来撒娇说要学,然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一顿热乎的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