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宁宫,女帝寝宫。
明黄的幔帐中,慕瑞祺脸色苍白,安静地躺在偌大的龙床上,紧抿的嘴唇上,几乎全无血色。床边,坐着一个绯色华衣男子,清润的眉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憔悴与苍白。
“雨姐夫。”慕瑞颜上前一步,关切地唤了一声,自昨晚到现在,虞静雨寸步未离,那一向淡定的面容上,有忧切,有伤心,又有无奈,这后宫诸君中,恐怕也只有他,是真心地爱着皇姐了罢?
“敬亲王。”除了虞静雨之外,右相虞清和秦御医也在旁边。
“秦御医,”慕瑞颜朝两人微微颌首,示意两人坐下,“两位如今可以站在这里,必定是皇姐心腹之人,皇姐的病,并非病,这个想必两位已经知道了罢?”
秦御医点点头,神情凝重,“三日内,如果再没有药引,皇上怕是……”转头撞上虞静雨的目光,硬生生的将后面半句给咽了下去。
“敬王爷,皇上早已备好圣旨,请王爷过目。”虞清精目微闪,从怀中摸出一份明黄的丝帛,递给慕瑞颜。
“禅位?”慕瑞颜顿觉头重脚轻,这事情来得太突然,她怕是无法接受,无论如何,她不想坐上那冰冷的帝位,不要……皇姐……这个玩笑大了点……
“其实中盅之事,皇上半月前已有察觉,曾命臣陪同微访神医,回宫后便立下这道旨意,命臣代为保管,同时,秘密命朝中太傅,工部、礼部、吏部四位大臣为证。”虞清面色沉重,语气哀伤。
慕瑞颜注意到,虞清对她的称呼,已经由下官改为了臣。
叹息一声,慕瑞颜有些无奈地扯扯嘴角,“莫要悲观,皇姐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她不会有事。”
“王爷真的能救皇上?”虞静雨快步冲了过来,满含希冀地抓住了她的胳臂,突然发现行动不妥,又将手放了下来,无措地捏着衣袖。
“皇姐的情况,目前只有上官语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慕瑞颜重重叹了口气,示意地看向秦御医。
“那孩子?”秦御医狐疑地看向慕瑞颜,却被她给瞪了回来,慕瑞颜没好气地回答,“那个孩子是成王的,不是我的。”
“成王?”三人同时惊叫出声,神情愤慨又如释重负。
“只不过,因为不是脐血,只能暂时压制住盅毒,至于能不能够醒过来,要看上苍的旨意了……等有了脐血,才可以完全无恙。”慕瑞颜眉头紧蹙,水眸微微的眯着,透着些许的疲倦之色。
“那总比没有希望好,不是么?”虞静雨笑得苍凉,“无论她怎样,我都会与她在一起。”
“静雨,”虞清一惊,弟弟的话里,竟有诀别之意。
“可是,那上官语之事,毕竟是皇室之丑,又该如何是好?”秦御医皱眉,那上官太傅不知是否知情?
慕瑞颜水眸微眯,讥讽地扬了扬唇角,眉间晃过阴森之色,“这件事,容不得他不答应。”虽然,玉锦肚子里的孩子可以救皇姐,但是从心底里,她还是觉得,上官语肚子里的那个生命,还是不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好,上官语,应该为他所做付出代价,凭什么,要让她皇姐一味付出?玉锦的孩子,她一定会保护好,彻底解去皇姐的盅毒。
虞静雨脸色煞白,紧咬嘴唇,蓦然冷笑一声,“那般的待他,还要做出苟且之事,居然还是成王那个禽兽,这个上官语,我竟然看走眼这么多年!”虽然他知道上官语真正喜欢的人是成王,但却没有想到,已经嫁给皇上这么多年的他,居然还会与成王在一起!
慕瑞颜闭目不语,半晌,缓声道,“他骗过的,何止是你一个人,感情的事情虽然无所谓对错,但若是建立在伤害皇姐的基础上,我便不会再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