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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开心得眉开眼笑胡子都几乎要翘起来的景时彦,一边埋怨她以前怎样欺负他一边往她手里偷偷塞大补药丸的小郁离……她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言语。
“这一年,沈大哥过得还好?”她问。
“自是好的,就是要迁府那段时间忙碌了一些,大家也都还好,”他笑道,“只不过,有一个人,一直过得不怎么好。”
阿一知道他说的是谁,咬咬唇不搭话。
“阿一,你还活着,真好。”他注视看她,她瘦了许多,眉宇间也总是带着轻愁,似是郁结难解。
阿一抬头看他,苦笑一下,说:“沈大哥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
夜已深,阿一起身告辞,转身离开时沈默喧看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
“阿一,有时候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更不是事实的全部。不要去追究别人如何,只管问问自己的心,是怎么样的……”
她的心啊,阿一想,她现在最不敢问、更不敢试探的,就是自己的心。
第二天清早,她正在碧纱橱收拾被子时晚霞急匆匆地走进来把她请到品雪轩去,她刚走到内室门前便看见地上打翻了的茶盏杯盘。她脚步顿了顿,示意晚霞收拾,然后径直走向坐在床沿怒气还未褪去的景渊面前,福了福身说:
“阿一见过侯爷,侯爷万安。”说着从战战兢兢立在一旁伺候洗盥的丫头手中取过漱口的茶碗递给景渊,景渊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
“你看见本侯哪只手能动了?可恶的小尼姑,都是你害的!”黑发散在脑后映衬着白皙的颈项,釉色薄唇微抿,身上单衣领口敞开,隐约见到绷紧的肌理,一副妖孽模样。
“是我害的,”阿一的脸色也不甚好看,把茶碗往他嘴边送,“侯爷大人有大量,不和我计较,感激不尽。”
景渊冷哼一声,漱了口。阿一又从七星纹鱼铜盆中扭了巾布给他擦脸。
“力气那么大,怎么,想趁机报复啊?!”他不满道。
阿一只好轻轻地再给他擦一回。
“还不干净。”他说。
阿一深深吸了口气,重新洗了巾布再给他仔仔细细地擦。单薄而柔软的棉布擦过他的眉眼,擦过他挺直的鼻梁,还有弧度恰到了好处的下巴。胡茬子刺刺地刺手,触手酥麻,不知怎的这感觉透过手指直传到了心里,她的动作不由一顿。
“擦完了吗?本侯的皮都要被你磨掉了,还说不是挟私报复!”嘴角却不经意地绽出一丝笑意。
阿一的脸顿时一红,像是被窥破了什么一般慌忙把巾布迹给伺候的丫头,那丫头正为景渊嘴角那么舒心愉悦的笑意愣神,反应过来时急急忙忙接了布福了福身带着一脸的讶异退下了。
“我饿了。”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她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怎么那语气好像是在缠人在撒娇,有点像念哥儿向阿云要糖吃时的痴缠。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就去解他本就松散的衣结。
他倒吸一口凉气,“小尼姑,这大清早的……”
阿一没好气地横他一眼,“这大清早的,侯爷不怕着凉了?”说着泄愤般把他的衣结打成死结,道:
“侯爷放心,阿一给你打个死结,除非用剪子来剪,不然没有人可以侵犯侯爷您。”
景渊气结,无奈苦于右手手臂受伤,而左手手掌又被景时彦包扎得像个棕千一样,不要说去把衣结扯开,就连挡开她的手都有些困难。带着薄怒瞪她一眼,她好像看不到似的,拿起锦袍给他穿好,神情专注,手上的动作有些生疏,淡淡的药味索绕鼻端,不知怎的竟有些熏人,她定了定心神,一个一个衣结扣子系好,再伸手细细地整理衣襟。
他垂眸看着她,低垂的眼帘遮掩了温柔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