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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男孩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只把头往下埋得更深。
“你的手,手是是在,流流流血吗?”简桥戳了戳男孩的手臂,纤细的手臂像是一折就断的枯树枝,遍布着青紫的伤痕,有些已经结了痂,有些还很新,还有被揭开的伤疤,新长的嫩肉往外渗着血。
男孩无动于衷,像是感知不到疼痛。
简桥歪了歪头,坐到了男孩的身边,男孩没有搭理她,两个人就这样坐了很久,直到天色暗淡,简桥站起身,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声再见。
后来,简桥总是在天台上看到池与温,他从不会跟人说话,不止是她,偶尔她也会看到别人和他说话,但她从来没见他开过口。
简桥记得池与温和她说过的第一句话是“你能不能把话说顺溜了再来烦人?”
“你你你竟,然然然会说,说话?”简桥当时吃惊极了,“我,我以为,你,你是哑巴。”
不然为什么从来不和别人说话。
“所以你是在可怜我吗?因为我是哑巴。”那个时候,池与温的声音很冷,眼神也很冷。
简桥点点头,承认地格外的坦然:“对,对啊,不会,会说话很可怜,别人都,都这么,可可怜我,我只,只是结巴,就就有好多大大人可,可怜,哑巴巴,一一定更可怜。”
简桥口吃是四岁被发现的,在别的孩子都能说出完整句子的时候,简桥还只能说简单的词汇,总是在重复,五岁,别家孩子开始会背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简桥却只能完整地说出前半句。
大概是觉得她是小孩子,大人们在她面前说话从不避讳,所以简桥知道,有很多人都在可怜她,虽然那个时候,她不懂可怜是什么意思。
那天简桥听池与温跟她说了第二句话--“对不起”。
两个人就这样认识了,在一个四面透风,夕阳染了半边天空的天台上。
“你一会儿想吃什么?”分别前,简桥问池与温。
“都可以,不挑,”顿了下,池与温挑唇笑起来,“别夹太多青菜,真不爱吃。”
简桥白他一眼,接过自己的书包进了电梯。
简妈妈是个护工,平日里工作很忙,时常顾不上回家,很多时候都是简桥自己做饭。
打开家门,简桥正在换鞋,听到饭厅里有声音,探头去看,正好和闻声抬头的妈妈对上视线。
“回来啦,快去洗手,今天给你做了你喜欢的红烧肉。”简妈妈笑道。
简桥偏头看了眼饭厅的窗户,在那里可以看到天台的一个角落。
“好,这就来。”
简桥洗了手,坐到饭桌,目不斜视地端起饭碗,就近加了一筷子青菜配着饭吃。
“别光吃蔬菜,来,红烧肉。”简妈妈笑盈盈地夹了块冒着油光的红烧肉放在简桥的碗里。
“好,谢谢妈妈。”简桥低头咬了口红烧肉,鲜香的油一下滋出来,整个口腔里都是肥油的味道,简桥囫囵嚼了一两下,就把红烧肉咽了下去。
“我刚刚好像看到你和隔壁那家的小子一起回来的?”简妈妈像是不经意间聊起,神色如常地又给简桥夹了块红烧肉。
简桥顿了顿,垂着眼,低声慢吞吞道:“没,回,回来在小区门,门口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