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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说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是那个小时候只会一个人在空荡荡房间里因为饿肚子和孤单而哭泣不休的自己;是后来不想和任何说话与接触而险些自闭的自己;是在保育院时候与人一言不合便开始掳袖子打架的自己;是保育院时候被人欺负多了,于是开始学会欺负回去,喜欢什么玩具和书甚至食物,就冲上去直接抢到手里的自己;是最终信奉实力至上的自己……
还是那个总在人前笑得一脸天真灿烂样子的自己;是那个喜欢跟在表哥他们身后聒噪地叫着“表哥”“学长”“前辈”的自己;是那个热爱网球,不断努力想要进步的自己……
其实像现在这样,嚣张自大而恶劣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吧?
平时的自己都是伪装出来的,因为害怕再次被人抛弃,因为害怕像小时候一样,没有人再理自己,不想再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人群外面。所以总是伪装自己很开朗很活泼很乐观的样子,努力不管遇到什么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是要露出笑容,都要装作自己很看得开。
现在想一想,那些喜欢五十岚风筝的人,他们其实还是只喜欢那个开朗的“风筝”,而她自己,依旧没人喜欢……
……
可是这又有什么要紧?
突然在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这有什么要紧?你已经讨人嫌到爸爸妈妈都不要你了,一个只要你哥哥,一个宁愿诈死也不想要你。你已经这么讨人厌了,何必还要假惺惺?扮什么天真无邪花季少女啊?你承认吧,五十岚风筝,从来没有人愿意接受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眼前的人群渐渐散去,大家都看得到她脸上明显的神情恍惚。对手见状,微微勾动嘴角,捏起球朝上高高一抛,跳跃起来以雷霆之势狠狠挥拍下去,球被重重打飞往她而去,同时他厉声高叫道:“要去学狗爬的家伙是你!”
他早就看穿了!对面这个小子虽然技术和体力还不错,但始终是受体格所限,绝对不能抵抗自己的重力量发球。
旁边有人吹口哨,欢呼起来:“虎炮发球!”
“那小子没戏了!”
“加藤的虎炮发球是没人能回得了的!”
她抬眼就望见被重重砸过来的网球,顿时眼中一紧,后退一步,挥动球拍……
那个男人,只要哥哥,那个女人,诈死摆脱自己。
“啊——”
加藤嚎叫起来,手中的拍子掉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满是血的鼻子,痛得只能跳脚。在他身后,网球落到地上,弹跳了两下,滚到远方。
如果说是虎炮,连正宗的千石牌虎炮都领教过了,怎么会怕这个街头网球场里突然冒出来的白痴呢?也只能怪他们倒霉。
她突然觉得了无趣味,转身走出喧闹的人群,将球拍还给讪讪站在角落里的小孩子。
小孩子接过球拍抱住,忙不迭向她鞠躬行礼。
她转身要走,被人叫住:“你——你这混蛋,打了人就想走?!你叫什么?!”
“不然你们还要排队让我来打?可惜我没兴趣。”她回头冷淡扫过他们,“不过你们提醒我,认赌服输,还不去学狗——”视线落到人群外望着自己的他,她猛地停住话音,神色一怔,犹豫一下,梗起脖子,“快恢复你们原本的行动模式去爬一爬吧,小狗们。”
再次群情汹涌起来,小孩子被脸色狰狞的中学生们给吓得只敢往她身后躲。她毫无畏惧望着他们,直到柳生走过来挡到她面前:“我想事情可以说清楚,在这里的应该都是运动员,不必动用武力。”
她深呼吸,沉默着没有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你认识这家伙吧?这混蛋把我们同伴打成这样,你难道还想为他说话?!”
“让开哦,不然连你一起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