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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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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他这样一阵东敲西打,老鼠竟慌不择路地跑到他的脚前,我想他一定会一脚踩死老鼠,谁知他一边叫一边跳的玩花架子没敢上脚,被他吓晕的老鼠又跑到了我的眼前,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跨上前去,老鼠便在我的脚下了,软软的鼠体在我脚下纽动着,这时,童航特别“勇敢”地一只手握着我的脚腕子,一只手按着我的脚面用力往下压,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脚上,一是他压得我疼,二是老鼠在我脚下因我穿的是软底拖鞋那种感觉说不清楚,这时轮到我大声尖叫了————

搞的昨天,邻居家老张问:“昨天晚上你们两个年轻人在干嘛呢?你叫完了她叫的————”边上的人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他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他,“哈哈!”两个人笑死了!

等我们疯疯闹闹地起了床,窗外的“风雨大作”已经歇止。雨后的清凉,让我和童航都在家呆不住了,换上舒适的T恤仔裤,把小虎子往他玩在一起的小朋友家一甩,俺两口子出去逛咯!

“恩,不错,有春天的味道。”

童航懒懒撑了个懒腰说。绿树成荫的大学小路上,我和童航喜欢回这儿逛,觉得这里空气格外纯净。

“别说春天,我不喜欢春天。”

手插在口袋里,我横了他一眼。我确实不喜欢春天,人说,“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殊不知:好炎知时节,当春亦发生。春天不仅是发芽的季节,还是发炎的季节,我总记得春天时,我的智齿开始萌动,为了长出来牙齿要悄悄顶开上面的肉,让我张不开嘴,吃不了饭,可能还要发烧,难受死了。

“总记着你的牙齿疼,你就不能想些好的?”

他也横我一眼。深吸一口气,挺滋润的样子,

“小时侯,曾经在《中学生阅读》上读到过一篇写春天的文章,真是好,‘五月,是咸鸭蛋冒油的季节’,每年春天我随时随地都会想起这句话,黑洞洞的坛子里,鸭蛋在盐水里漂浮着,逐渐变得彤红的蛋黄开始分泌出清亮的油花儿;芦芽尚短,河豚欲上,发情的春天,懒洋洋地盘旋在少女们淡而无味的腋窝下,颤悠悠地挂在小子们青青唇边的茸毛上。他们穿着宽大的校服,书包上晃荡着希奇古怪的小饰品,在公车站拥抱、在地铁站接吻,等到咸鸭蛋冒油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作了多少孽。羡慕他们啊,羡慕春天里的那股子骚劲儿。”

好笑地看着他。你说我们家童航没有纨绔子弟的情调,又是鬼扯,瞧他这伤春,伤什么呢!

“真的,老婆,如果我们都是一个剧本该多好,《牡丹亭》四百岁了还能找年轻漂亮的人儿来演,一千岁了也还能找年轻漂亮的人儿来演,它可以象魔鬼一样生生世世永恒地霸占青春,吸吮着一代又一代的美丽————”

“老头子,怎么,觉得自己老了?”

我食指一勾刮了下他的鼻子,却被他大手一包,温暖地包在掌心里,

“余米,我们会慢慢变老,我们的虎子在慢慢长大,我们以后会经常在这样的情景里伤春,伤逝,可是,我想跟你表达这个意思,即使老天垂怜我,给我再漫长的春天,我童航只有两个不悔,一,娶了余米,二,选择了这样平凡的生活。请你记住。”

他握着我的手,眼底在笑,温暖的说着坚定的话语。

至此,浮躁多日的心,终于,沉静下来。我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

28

俞浦给我电话,说想和我单独见一面。我到不奇怪他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只是蛮意外他约我见面的地方儿,“君悦听吧”,听起来象个唱卡拉的地儿。

这些年,跟着童航该玩的什么都玩遍了,独独这卡拉OK,是敬而远之。到不是唱不好,就是觉得现如今,没什么歌好唱。

这点,我和童航的见解出奇的一致,我们还是看好邓丽君。她那个年代的情歌无论是爱情还是绝情都很温和,唱爱的时候好象小姑娘捏朵茉莉花在鼻子前面旋转着自言自语,唱恨的时候好象小姑娘拿条柳枝抽打溪水,最多也就溅几滴在路人的衣襟上。“把我的爱情还给我!”这恐怕已经是最激烈、最撕心裂肺的表达了,可听上去还是那么楚楚可怜,无依无靠。

“她那个时代的情歌都是绵羊唱给绵羊听的,现在的情歌是白眼狼之间的对嚎。”这是童航说的,我觉着也是,记得几年前有一首歌是唱给负心狼的,全部歌词不记得了,有一句印象很深,叫作:“一刀插进你心”,我想,要是邓丽君在世听到这样的歌曲,恐怕要跟刘姥姥听到西洋自鸣钟那样吓得“巴拉巴拉直展眼”————怎么这样狠毒?呵。

直到来到“君悦听吧”,才知道,原来真是个“听吧”,又是有钱人发明的一个新消遣的玩意儿,其实就是个高级会所,里面全是上万的音响设备,觉着,这些装备如果让真正的发烧友们瞧见了,要垂胸顿足!我路过一间,竟然听见里面有一位拿这在听黄梅戏,有“格调”哦!

俞浦到底不是俗人,他选了一支曲子,“MoonRiver”。

当纯澈的童声用西班牙语吟唱起来时,蓦然,心一紧。

我也看过〈不良教育〉这部电影,这正是男孩Ignacio在河岸边歌唱的一段儿。那时,深爱他的Manolo神父在一边弹奏,他逐渐激越,甚至有些热泪盈眶,而Ignacio左顾右盼单纯地望着他的伙伴Enrique,阳光很明媚,明媚到哀伤。我不会忘了这是部讲述同性恋的片子。

俞浦坐在对面只是看着我,眼神看似平静,我却有理由觉得,他是挑衅!

“MoonRiver”是一支很煽情的曲子,尤其是在这部电影里,远比〈争分夺秒〉里用来贯穿情节的伎俩要高明许多,加上西班牙色彩的音乐,一如既往的浓烈,不,应该是壮烈,而壮烈,总是裙带着悲剧。

我静静听完这支曲子,并抬手拍了巴掌。看着他,我的挑衅一点儿也不加掩饰。

“这部电影里,总让我记着的是,Ignacio在Enrique守门时故意将球射偏、两个小男孩在唱诗时的相互微笑、在放映蒂凡内早餐的影院里相互爱抚——-”

他绝对是在故意气我,绝对是了!瞧他那暧昧的微笑,他笑什么,笑什么?!他和童航的两小无猜?

忍住,忍住!再生气,我余米也没有泼妇骂街或泪包哭街的笑话给他看!

冷冷盯着他,

“这部电影里,总让我记着的却是影片末了,Enrique拿到Ignacio最后打给他的一行字,‘我想我成功了————”最后几个字母模糊了,因为那个时候Ignacio已经走到了尽头,杀死他的却正是他的兄弟和曾经深爱他的Manolo神父。他就这么上身前倾倒在打字机上,弹簧骤然绷起,象一个伞骨架,而他的长发纠缠着——-”

我的声音越来越沉,有如鬼魅,眼神歹毒地毫不留情。终于,被激怒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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