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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老婆哭啊!”还没等我作声,我老公已经先开口帮我出气了,一群贱人!看的滋滋味味,就差没喊“安可”了,“见过,就是不知道元一的泪腺能如此发达----”死薛寒!还敢不知死活的发感慨?我们两口子同样吃人的眼,加上旁人识时务的推攘,让他突然意会过来,赶忙改口,“哎呀!错了!错了!我们元一怎么能这样哭呢,会伤身体的----呵呵,柴小姐,劳您过目,这可是卿越特意从藏北找来的银饰,知道您最喜欢白银了----”谄媚的够狗腿,死薛寒越来越会耍宝了,才没去管他那油嘴滑舌的小人样儿呢,此时,我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一套精致异常的银器上了。
真的很漂亮!熠熠银光灼亮了我的眼,真切的叹喟轻轻溢于唇齿,莫怪我如此惊赞,因为,从小,我就和银饰有渊源。小时侯由于先天不足,一直都体弱多病,于是年迈的太祖母,便将她压箱底的银项圈挂在我稚嫩的颈上,那项圈,因为年月过久,竟已微微泛黄。约摸祈福有了作用,反正我是磕磕碰碰活了下来。读鲁迅的闰土,便也有了别样的感觉。于是特别钟爱银器,总觉得它有一份神秘悠远的味道。“黄金豪华荣耀,钻石冷冽清高,都太过张扬,而玉石的温润,多了一份委婉,珍珠又太过细腻。还是银好,随意的,没有羁绊的,却又贴心的诉说着自己的故事----我们家元一这么小就有眼光----”总记得,十岁生日时,收到长辈送来的许多礼物,对于那些珠珠串串甚不感兴趣,独恋上那里面的银饰,我哥如是说。柴鹤总能为我任性的小嗜好找到最美好的理由----现在,我的老公又如此奢侈的娇纵着我的小嗜好!喜爱它,我自然知道眼前这套银饰的价值,至少二十万,特别是这个香囊。镂空银香囊构思巧妙无比,香囊的上下两半球用以子母口相扣合,里面有两个同心圆环,环内又有一玫小焚香金盂,同心圆环之间及与金盂之间均用对称的活轴相连,无论怎样转动,里面的香灰都不会导致洒落,这种持平装置运用的是陀螺重心原理,能始终保持水平状态而不使香料撒出。唐代的仕女们,就挂着这样一个精致的香薰,袅袅娜娜的笼在轻衫薄纱里,勾了唐朝男人的魂。想来,比我们现在的女子,更有情趣得多,细致得多。可是,我更钟爱是里面的一个福禄牌,心型,正面是一只鹿衔着一个太阳,反面是一个福字,链子是圆形的环,环环相扣,链子相隔不远,还坠一个个小铃铛,走起路来,一定会铃铃作响-----拎着链子在眼前轻轻摇晃着,璀璨的银光照应在我晶莹如水的眼眸里,加之唇边那抹清丽嫣然,让我看上去一定真纯烂漫极了,我知道,我在欣赏银,他们在欣赏我,男人眼里的纯丽尤物也不过如此吧,殊不知,眼前这个纯艳的天使,心里正酝酿着一个多么糟糕的点子------“薛寒,你这有小刀吗?”突然作声,惊醒一圈迷离中的男人,同样也疑惑不已,要刀干嘛?不过,薛寒还是乖乖奉上一把精致的藏刀。“不错,这把刀够硬,相信能刻上----”仔细端详了番,我自言自语,可把他们搞糊涂了,“元一,你刻什么,这刀快着呢,你小心点儿----啊呀!!柴元一!!你干什么呢?!”薛寒本来还很关心的调儿,在看到我认认真真的拿刀开始在福禄牌上刻划时,陡然升高,“作孽哦,这个福禄牌可是唐代的珍贵藏银,你----你个败家子!完全在糟蹋东西!----”“薛寒!闭嘴!元一想刻,就让她刻。”卿越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宠腻地把怀里的我抱的更紧些,头靠在我的肩上,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你想刻什么?”象个娇惯小孩子的父亲,温柔还甚感兴趣的问我。听到旁边一圈男人的无奈叹息,我根本没在意,只是扬起欣然的俏脸,温情地看着我的老公,“我就想刻个‘一’字,明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我想把它送给你----”没想到,以下的话全被我老公含进嘴里,卿越似乎开心极了,重重的吻了下我娇艳的唇,“快刻吧!我的宝贝老婆,这个‘一’哪里只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啊,它还是我最亲爱的元一,不是吗?我会永远带着它的!”是啊,我想着刻上一个“一”,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自私的小女人啊,想把你一辈子刻在你老公心里啊!
7
第七章我一直认为懂得抽烟的人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魅力,特别是女人。阮玲玉最让人怀念的时候也正是她手里夹着烟沉思的时候。低头凝思的时候,那分专注和柔情及柔柔升起的烟雾象温柔的恋人,缠绵的缭绕着,在空中点点消失。所有的不快,所有的忧伤,所有的不解,都在弥漫的烟气中慢慢的升腾------此时,我眼前的思音,就是这个味道,一低头的温柔,一低头的忧郁,一低头的心事----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其实,女人在缅怀故人时,也不尽是哭啼,有时,让人窒息的静默,也正是她们宣泄悲伤的时候。而我,是个能够静待悲伤的人,“你有双冷静,却让人温暖的眸子!”思音曾这么说,所以,每到这个特殊的日子,她习惯和我呆在一起,她静默着,我注视着她的静默,她感受着我的注视----仿佛一场仪式。她知道,我看似纯灵无念的双瞳里,有她此时最急于寻找的平静。
“想过要孩子吗?”思音突然开口,让我确实有稍许的意外,以往她在沉思的时候,从来都不曾说过话。不过,此时,她幽远而略带慵懒的微笑冲淡了我的微怔,眼前的思音有种神秘的美感,让人很享受她这样点缀着沧桑的忧郁。“当然想,而且,一定要是个女孩儿,我会把她养成个SexyCoolGirl!”小有自豪的低笑,我一直都把自己未尽的风华寄托在自己将来的骨血里,“SexyCoolGirl?”思音玩味儿一挑眉,然后莞尔,轻喃出声,却似在自语,“说的好啊,27年前,她又何尝不是想要一双绝世的SexyCoolGirl,可又曾想,自己竟死在这对孩子身上----”话里的淡漠又似嘲讽,却依然裹着深深的忧伤。我知道,思音话里的“她”是指她的母亲,而一对孩子----思音还有个只小一岁的妹妹,8年前就出国了,思音从来不愿提起她,我想可能和她母亲的去世有关,如果我没记错,思音的母亲离世和她妹妹出国是同一年----再没出声,直到思音优雅的按掉烟蒂,我知道,她沉湎忧伤的时刻已经过去。通常这个时候以后,我都会陪她去墓地献上一捧黄色月季,这种蕴涵歉意的花束,思音总会精心挑选,仿佛捧上的不是一束美丽的鲜花,而是一颗赤诚的忏悔----我和思音很小就玩在一块儿了,可是对于她的家庭,我却一直不甚了解,她不愿提及,我又不喜多问。只是大致知道,她没有父亲,只妈妈和妹妹,而且家境似乎很好,从小,思音的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贵族享受。印象中,我也没见过她的家人几次,只模模糊糊记得,她妈妈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想也是,不是个美女,怎么生的出思音这样迷死人的小祸水?----妖媚而清新、充满森林的气息、幽远而宁静、令人迷惑,中和了体味后的麝香将所有香息一并捕获,散发着夏日里最后的浪漫。这样一个将柔媚与清纯融为一体的如水女人呵!我N次毫无保留的投去我的赞赏----“元一,你就穿成这样去见我的妈妈?”卡!赞赏瞬间击成碎片,怎么会忘,美女往往都不会有多好的心肠,她们眼刁嘴毒心硬,瞧瞧,刚一利用完人家发泄忧伤,就开始嫌弃俺们的穿着了。不过,低头看看自己随意的休闲装扮,去拜祭长辈,确实有些不妥----但,俺又是何等聪慧的人物啊,灵机一动,朝思音顽皮的皱皱鼻头,我已经有了主意。首先,拉下两个幼稚的小辫子,迅速盘成一个歪歪的髻。然后,将上次卿越送给我的那套银饰中的长链子,原本我是绕着三转,围在脖子的,很有波希米亚风格哦,现在解下来,松松垮垮的搁在腰间,微微的沉下去一点,倒又成了几分小布尔乔亚的感觉。变装过后,虽然依然显俏丽,但多了分沉稳与雅致,连思音都在一旁啧啧摇头,“SexyCoolGirl?将来还是老老实实教育你闺女吧,免得都跟你似的祸害人间!”“就要祸害!俺闺女那自然条件将来肯定比我好,想她要是遗传了我们家卿越的美貌,我的聪明----”“打住!我还是觉得你老公稍微聪明些好不好,你?!拜托,您那智商----”“呵呵,那就都遗传他好了,我无所谓,反正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嘿!俺心态好着呢,一点儿也不介意的,还一脸小得意的摇摇头,逗的思音呵呵直笑,看得出来,她开心多了,这样,我也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