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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珠刚吃了饭,听说老太爷醒了便连忙进来,请了安,又瞪了伴月一眼,道:“祖父放心,大老爷只是受了凉,吃过药就好了。”
贾代善却看见他瞪伴月了,沉下脸道:“说实话,大老爷到底怎么了?”
“是没……”
“我还不知道你?平日对着伴月几个可是恭敬的很,今日竟然瞪她,定是大老爷他出什么事了。”
贾珠无法,只得道:“二老爷请了许郎中来给大老爷诊脉,许郎中推荐了杭州一位先生,说……说请了他来或许能救。”
贾代善虽然一直不喜欢这个便宜大儿子,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大惊失色,问道:“就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是,许郎中是这么说的。”
“我去看看他。”
贾代善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伴月慌忙拦住道:“老太爷,您自己也生着病呢,可不能再出去吹冷风了。”
贾珠也道:“祖父请安心,老爷已经让人去杭州请那位张友士先生了,据说那位先生能断人生死,大老爷不会有事的。您若为了这个出去吹了风,加重了病性,可让大老爷心里怎么好呢?”
贾代善站起来就觉得自己酸软无力了,只好又躺回床上,道:“去把许郎中请来,我要问问情况。”
许郎中很快就来了,他本来就要给老太爷请脉,一来便先把了脉,笑道:“老太爷的身体很好,这脉像可就像年轻人似的。”
贾代善勉强笑了一下,道:“我请你来,是想问问大老爷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许郎中收了笑,叹了口气道:“不敢瞒老太爷,大老爷的脉象虚浮,现在不过用人参吊着,只等张先生来了看看罢。”
贾代善沉默了下来,盯着被面上的花纹,思想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他在无措的时候大脑经常程放空状态,那个便宜儿子他真的不喜欢,有时还会嫌他活的太长只会惹祸,但听说他活不长了时,心里却还是堵的慌。
相处了十几年,总还是会有感情的,再说贾赦对他也说的上是孝顺了。只是他又不懂医术,就算心疼儿子,现在也只能等那位神医来了再说了。
新旧朝的势力交接应该还算顺利,虽然有人乘机闹了几起乱子,却也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街上倒没有出什么大事,更没有贾代善担心的兵乱。纯亲王毕竟年长,上头的两个一个圈了一个死了,下面的年幼的不算,成年的几个中大多持中立态度,对皇位没什么意思,有两个跃跃欲试的手中却没什么权利,最重要的是,京城的兵权全部掌握在他手中,而外面的军队也是只忠于老皇上的,没有人能挑动他们反对主子挑好的继承人。
至于贾代善担心的父子两人一起告假,新皇竟一反以往的不近人情,还赏了些药材下来,倒让贾政愣了好久。贾代善也不知道是因为那股份或者孩子们的交情让新皇认为荣府是站了他的队,还是因为他刚刚登基,想要稳定人心。
贾政回来却提到在丧礼上,有一个皇子大声哭先皇,说新皇不孝,违了先皇的遗旨,抢了皇位。这就是在指责新皇的皇位来路不正了,简直就是当众打了新皇一个耳光。贾政是太常寺卿,离皇上倒不算太远,亲眼看见他气的浑身发抖
贾珏
不管怎么说,两朝交替进行的还算顺利,没有捅出大乱子来,更没有人打着传说中什么勤王之类的旗号来抢皇位,更没有乱兵闯进府来烧杀抢劫或者哪个皇子托辞党争来敲诈勒索。于是丧礼过后,荣府也回到了之前的平和。
贾赦的病还没好,但已经没有那么危险了,只是躺在床上养着罢了。那张友士不像传说中那些神医那样喜欢到处跑,也很有医德,听说有重病病人等着救命,立刻就跟着那两个下人来了贾府。
又是坐船又是坐车,紧赶慢赶地在第八天赶到了贾府。贾政见他风尘仆仆一脸疲惫,有心想让他先歇一歇,却又还挂念着一直昏迷,用人参吊命的兄长,左右为难。张友士显然很理解病人家属的这种心理,笑道:“大人不必客气,看病人要紧。”
贾政大喜,连声谢过张友士,将他引到贾赦房中,贾代善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彼此见过礼,张友士给贾赦把了脉,道:“大老爷的身体实在是太弱,用人参吊命尚可,却不能多吃,不然虚不受补。我先开个方子,这不是吃的,每日把它和在热水里泡上半个时辰,若他能在七天内醒过来,再用调养的方子好好调养就没什么事了,只是想要像平常人那样是不可能了。”
贾代善松了口气,让贾政亲自去招待张友士,给他安排了离贾赦院子不远的一间的客房,又派了两个丫头去伺候他。
张友士每日给病人把一次脉,贾赦虽然一直没醒,身体却慢慢好了起来。到了第七日,贾代善夫妇两个早早地去了贾赦小院,守在儿子床前。张友士把过脉,笑道:“老太爷老太太请放心,大老爷今日必定醒过来……”
他话未说完,一直不转眼地看着儿子的老太太就叫道:“赦儿,赦儿醒了……”
贾代善连忙扭头看去,贾赦果然睡了,他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迷茫地看着众人。待看见父亲母亲都坐在床头看着自己时,吓了一跳,问道:“出什么事了?”
这一说话他才发觉自己嗓音干涩,全身无力。旁边有机灵的丫头立刻倒了水过来喂他喝了,老太太笑道:“赦儿,你可算醒了,你都昏迷了有半个月了。张先生,他现在能吃东西么?”
这一说,贾赦的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张友士笑道:“能知道饿就说明在好起来了,只是不能吃的太过油腻,先给他喝点粥罢。”
老太太便一迭声地叫人去做粥来,贾代善看看妻子,又看看儿子,向张友士笑道:“这里没有笔墨,先生请这边来写方子。”说着亲自领路出去了。
众人都有些惊讶,这个事情平日都是下人在做的,再说也有贾珠贾琏在,怎么也不会让老太爷去给大夫领路。但正好小丫头送了粥与小菜上来,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贾代善请张友士到花厅坐下,让人送了茶上来,这才问道:“张先生,犬子的身体究竟如何?”
张友士拱手道:“老太爷果然敏锐。大老爷虽然醒了过来,身子到底是耗空了,之前为了吊命,用的人参又太多,所谓虚不受补,身体越发虚了。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以后只怕是离不开汤药了。”
贾代善松了口气,道:“能活下来就是好事了,还请先生费心,开个方子给他吃着。”其实这也算是好事,作为便宜老子是不想他死,但要为荣府着想,他以后就这样躺在床上不能出去花天酒地,不再闯祸到是荣府之幸了。
准备了各色礼物,又封了二百两银子,派了大车将张友士送回家。贾赦算是从此缠绵在床,不能再见外客了,贾代善也算是去了心头病。他可还记得原著里,贾府被抄家时贾赦流放而贾政被赦免的,这一点就足以说明贾赦干了多少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