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令妧命他们都退开,这才半蹲下去,轻声问:“你告诉我,端妃究竟有什么资本能跟瑞王合作?”
瑞王是个精明人,不会无缘无故给许给端妃皇太后的位子,她想知道,端妃找玉致,究竟说了什么?
虔儿原本慌乱的眸子里缓缓溢出一抹恐惧,她将头一低,沉默片刻,终是打算说出来:“娘娘告诉昭仪娘娘,您和先皇的事。”
令妧心中一惊,忙脱口问:“什么事?”
……
虔儿已被侍卫拖走良久,令妧仍是呆呆站在廊下不动也不说话。身后宫婢叫了她几声也不见她应。
广袖垂落在身侧,令妧只觉得指尖也一点点地冰凉,虔儿的话仿若噩梦,再是挥之不去——“先皇喜欢公主,是娘娘亲耳听到的,先皇睡着还叫公主乔儿。”
多少年以后,她想她仍然不会忘记那夜宣室殿内的一吻,龙涎香伴着轻萝香,温柔带伤,缱绻匿痛。
她只当他是醉了,用最蹩脚的谎言自欺欺人,从不曾真正相信过世弦对她有过超越亲情的感情。
他却拉着她问她爱不爱驸马,爱不爱裴无双,爱不爱胤王。她仍当他胡闹,觉得他似孩子般任性。
他却接受瑞王的威胁,为了她派秦将军出兵,命杨御丞离京……
原来这一切,竟是因为爱她!
令妧只觉心口钝痛,忆起最后一次离别,他不顾受伤的手紧紧拽住她的衣袖,她却无情地呵斥——世弦,放手。
她竟不知他是如何放开那只手的,怎样的痛心与不甘!
白玉珠帘后,那温润如玉的笑容,清寒雪地里,那清瘦却坚实的胸膛……一切似烙印,深深镌刻在令妧心底,仿若昨日时光,恍惚中,她竟以为她真的不过是去去就来,而今日,她回来了。
冰冷宫殿里,却再没了那抹曾令她放不下的身影。
他不惜与她翻脸也要反对她和亲,却又在当口上,亲口许诺立昭儿为太子让她安心,她却从未有过他想。
怎会……怎会是这样?
惶惶自问,令妧不可置信地撑大双眼,竟是这样的一段孽缘!
“世弦。”
颤声叫出这个名字,令妧再抑制不住心伤,缓缓抱膝蹲下去。
两名宫婢吃惊地相互对视一眼,世弦是谁?
一个宫婢欲弯腰去扶令妧,却被她用力推开,那冰冷目光只觑得一眼,便叫人再不敢直视。
“姑姑。”
耳畔,似又传来那清弱温柔的声音。
“姑奶奶!”
昭儿俏皮可爱的样子。
头痛欲裂。
令妧疯一般推开两个宫婢,径直朝钟储宫跑去。
“二小姐!”两个宫婢欲再跟着进去,却见令妧猛地回头,狠戾道:“你们再跟着,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她们不怕死,却怕令妧死。
钟储宫早已人去楼空,一个宫人都看不见。
令妧一手扶额,跌跌撞撞走入内室。
自那次崔太后疯笑着说皇兄要杀自己后,她便再不想踏入这里,可是今时今日,她却不知为何又来了这里。再听不到记忆中崔太后疯癫的笑声,也不见莺欢唯唯诺诺的样子,令妧伸手拂开珠帘,踉跄地跌坐在窗边锦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