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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对话,发生在我们离开梧桐居一个小时之后,我的眼前是一条河,头顶,是一株树。
在这之前,在他吻过了我之后,便趁着我天旋地转,头脑迷糊的时候,揽着我的腰,直接走到了大歪面前,挑衅似地对他伸出手,说:“你好,我是鲁西的男朋友!”
大歪立即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奸笑着看着我,说:“你好,我是鲁西同屋的男朋友!”
这个身份显然让他很是意外,他愣了一愣,又说了一句:“幸会!”听得出来,声音很是欣慰。
两个男人握过手之后,大歪便知情识趣地离开了,临走前,直冲着我挤眉弄眼。
等大歪的身形彻底消失,我的脑袋才终于、终于艰难地恢复了运转。我似乎有点明白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始终觉得不可思议,许久,才看着他,长嘘一口气,问:“你刚才说……你是我的……?”
“男朋友!”他说得很笃定。
我实在不知道他究竟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多少有些艰难地问:“你难道不觉得,男女朋友这种事情,是应该两个人商量着来的吗?”
他不答我,只抓着我的手,认真地问:“这两个月,你想我了没有?”
我不假思索地直接说:“没有!”
“那你刚才为什么流泪?”
“屋顶的梧桐树叶太多了,我看得头晕眼花!”
“……”
他带了一瓶上好的红酒过来,我们重新叫了菜。
十分自然地,他为我斟酒,我为他夹菜……然后,我开始不受控制地一趟又一趟奔赴卫生间,一时
觉得头脑发热,需要拍点冷水;一时不确定自己是否蓬头垢面,是否需要整理仪容。
他就那样悠然地坐着,悠然地端起酒杯,一口一口抿酒,始终面带微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然后,一直到吃完饭,喝完酒,我才完全确认了,我并不是在做梦。
离开“梧桐居”之后,他又是十分自然地牵了我的手,说:“鲁西,你不是说家乡有一条爱拉河,你小时候但凡获得了奖励,取得了进步,总是写在树叶上,放到河里飘……”
我听得满头大汗,这才知道平安夜那晚,我借着酒意,竟是连这等细琐隐秘的往事都全部讲出来了。
他微笑,接着说:“我听你说了爱拉河、奥尕山、阿拉贡桥、屋顶的瓦猫、铺着青石的梧桐巷……我觉得这个地方一定很美,应该来看看……”
城市不大,所以城里处处是熟人。他牵着我,牵得无比自在,我却越走越觉得汗流浃背。这种尴尬,终于在碰上邻居阿姨一个充满善意而好奇的凝注之后,到达了顶点。
我坚决地甩开了他的手,说:“太多汗了!”
走不出五步远,他又跟上来了,再一次抓住我的手,光明正大地紧紧拽着,毫不加以解释,十分理所当然。
然后,我们去了爱拉河,像我幼时那样,坐在河边的青石上,两只脚悬空甩着,一晃一荡!
晃了很久,我看了他一眼,决定实话实说:“其实这两个月……我觉得……我应该是想你的!”
他笑了,牙齿像晶莹的贝壳,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于是,我便提出了那个问题:你得告诉我你是谁!
他说,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我又说,我们之间该有个称呼。
他说,我可以称呼他为“亲爱的”。
我严肃地盯着他,盯了五分钟,然后,低头看着流水,仔细地想了想,认可了他的说法!
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极其微妙,很多时候,确实需要一点缘法。
眼前这个人,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三番两次见面,我们几乎从一开始便一直在手牵手、并肩走!
这两个月,我其实,当然是想他的——想得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