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昨天晚上,第一次尝试重新画葡萄架。
地上扔着一地的草稿,是她画到一半画不下去的。
她第一次被席老爷子带去看心理医生,是在十二岁的时候。她画了满墙的葡萄藤,画中的葡萄,总是泛着浓郁的黑。
在葡萄架下,总会出现席佳钰和方露。她们在她的画中,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去。
极致的黑,搭配上鲜红的血液,画面大多恐怖。
席老爷子被那些画吓到了,遏令阮玉不许再画画。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没有再画过葡萄。
昨天开始画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将席佳钰添上去。
反反复复忍了许久,将所有的草稿都扔了,最后一张底稿还留在画板上,便匆匆睡去。
她大概还是做不到吧。
阮玉抬头看到席墨将她正在画的那一串葡萄剪掉,慢慢放下了笔,正巧画不下去了。
席墨嗯了一声,尾音高高扬起。眉心蹙了片刻,又舒展开。
他站在石凳上,举着那串葡萄,手长脚长的,一点也不觉得违和。
他道:“我给你举着,你慢慢画。”
举着……
阮玉心口突突跳了两下,脸色泛起阵阵红晕。她瞄了席墨一眼,怕自己的失态被发现,将脑袋悄悄躲到画板后面。
也不敢说不想画了,手里的铅笔重新拿起来,快速起了一个形。
只用了一分钟,就画好了。
她晤了一声,抬头对席墨道:“好了。”
席墨勾勾嘴角,维持着姿势没有变化:“真的好了吗?我还可以再举一会儿。”
对上他戏谑的笑意,阮玉匆匆收回目光:“真的好了。”
席墨将那串葡萄放到果盆里,举着剪刀问她,“还有哪串不能摘?”
阮玉抬头扫了一下,其实这个葡萄架上没有太多成熟的葡萄。大抵是第一年还没有适应这里的土壤,葡萄串很多,但彻底成熟的并不是太多。
园丁说需要大量施肥,促进葡萄生长。
阮玉并不是一定要画一模一样的,她只是找几个参考。席墨这么问,她便道:“没有了,都可以摘。”
席墨又摘了两三串葡萄,从石凳上下来,对她道:“你慢慢画,我去洗葡萄。”
阮玉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削尖的木头铅笔在厚实的水彩纸上哗哗划动,发出舒服的声音。
阮玉很享受这样的声音,在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画的是葡萄藤。是她画画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敢碰的禁区。
这是她没有办法控制的心理疾病,她不敢动笔,说什么也无法画完一副完整的葡萄藤。
仿佛画着葡萄,就能想起来。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葡萄藤下,无助的哭泣。
那时候她还会哭,后来,连哭都不会了。
但这一次,她慢吞吞的起着稿,心里想着席墨举着葡萄站在石凳上的画面,不知不觉间,底稿竟然已经完成了。
等到席墨洗完葡萄回来的时候,阮玉垂着双手,靠在旁边的石柱上,正静静的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玉崽正在慢慢的恢复,她会一点点放开心防的,不出意外,大约下一章就能见到爸爸了
么么大家,明天见呀~
第45章
席墨拿着洗好的葡萄走上前去,目光稍稍偏移,落在阮玉的侧脸上。
他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递给阮玉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