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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极易惊动隔壁老吏,哪怕点燃火折子也会增加风险。故而韩嘉彦只能摸黑查看。
她发现这里面摆着三排敞柜,所有存放的文书都是开放着的。但唯有角落里摆着一个一人高的大柜,是上锁的,十分扎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韩嘉彦好奇心起,凑近柜子,废了番功夫将柜锁撬开,便见到里面一屉屉的全是契书。那些契书上都是人名,她运足目力,凭借着微弱的光芒,辨识这些契书上的文字。能认出的不多,但其中一部分契书之中,牙保的名字相当醒目——阚明。
韩嘉彦震惊不已,这文思院作坊库里怎么会存放着牙保奴契的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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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方才那阚老四和乳酪张都提到了“牛提辖”。此人是何人?是否与这个作坊库有关联?如果他就是负责管理这作坊库的提辖,那么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韩嘉彦察觉到事态走向越发混沌黑暗起来,这牛提辖胆子可真大,竟然占用宫廷府库重地的便利,给他自己谋私利。若是他背后没有靠山,安敢做此等事来?
但既然已经查到此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将柜子中的全部文书取出,叠了约莫一掌厚,准备直接带走。她也没带包袱布,就卷了卷,用随身带着的绳子栓了挂在腰上,刚准备离开,就听到外边传来了光亮和脚步声,是那个老吏醒了,察觉到这里有响动,正要过来查看。
这文书库只有一扇门出入,没有窗户,她暂时无法离开,于是立刻伏低身子,躲到了架子后藏身起来。
那老吏进来,笔直向着那锁柜走去,看到柜里空空如也后,慌里慌张地又跑了出去,压根忘了要搜一搜这屋里还有没有人。
她趁此机会立刻翻墙离去。
一口气跑出去三里地,她寻了个僻静的屋檐,借着檐角挂着的灯笼的光晕,仔细查看她拿出来的文书。这些文书之中约莫有四十多张奴契,都是近五年来的奴契根底,韩嘉彦很快找到了雁秋的奴契,才知道原来她姓王。她的弟弟也很快找到,名叫王奎。他们的奴契压在最底下,是最早的两张。
除了奴契,韩嘉彦还发现了更令人惊愕的东西——文思院府库的真实账目。其中贪墨的钱款数目,真是令她触目惊心,而这仅仅是一处作坊库的情况。
方才她害怕惊动那老吏,不敢点火折子,是以没有看清这是什么,还以为也是奴契,就一道拿出来了。谁曾想竟然是贪墨的证据。
这下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了。
她转念又想:这账目已被发现失窃,即便还回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何不妨……借此做做文章?
她沉吟下来,随即寻了一处隐秘角落,挑出雁秋和她弟弟王奎的奴契、与账目一起收入腰间的革包之中,随即点燃火折子,将其余奴契堆在墙角烧了。
做完这一切,她听到了打梆的声音,知道已经到了二更天。
这个时间再去文府,就来不及去任宅了。她权衡了片刻,决定先去一趟念佛桥头的柳树下,问一问情况,然后就赶去任宅。
夜已深了,念佛桥头柳树下空无一人。韩嘉彦打了个呼哨,不多时一人从桥底停靠着的乌篷船中探出身来,正是阿青。
“师叔。”他踩着乌篷船的船帮,向韩嘉彦拱手。
“文府有情况吗?”韩嘉彦轻盈落在了乌篷船的甲板上。
“文府上下近来正忙着搬家,相当一部分家眷已经离京。此外,我们还发现一件奇怪的事。那每日早间上桥念佛的瞎和尚,每日午时都会到文府用一顿素饭,应是已经持续很久了,文府人都认识他,不知出于甚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