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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黑夜总是来的格外的早,没有主子的吩咐,宫人怎么敢进来点灯。
此时,两人已经笼罩在茫茫的黑暗中,只有彼此的呼吸与心跳,能觉察出对方的存在,甚至相依相偎。
沈煜的头,贴着沈蕴卿的腹部,柔弱而温馨,如小时候母后的怀抱让人禁不住的流连忘返。
“姐……”
沙哑的声音从久不发声的嗓音中传出,暗沉而渗人,但沈蕴卿听到这一声,却心中觉得惊喜。
只听男孩的声音断断续续道:“如果,我带着她逃离这可怕的地方呢?“
沈蕴卿的心猛的一动,如被狠狠的撞击。
她真的怕他拥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他也真的说了出来。
薄唇轻轻的蠕动,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来:“如果,你真的决定了。姐姐不会拦着你,甚至会好好的安慰母后,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只是,你一辈子也不能再见我们,以后,宫中的路将只有母后与我了。”
话混在黑暗中苍白而无力,沈蕴卿不想勉强他为了所谓的以后,所谓的王位牺牲掉自己的幸福,可路是人选择的,既然生在这样的环境中,就要面对。
突然,怀中的人扬起了头,借着最后的一丝残光,沈蕴卿甚至看到了那还年轻稚嫩的眼角,挂着某些不可言明的闪光,只听他苦笑一声道:“可是,她愿意跟我走吗?”
话萦绕耳边,沈蕴卿忽然一笑,悲情苍凉:“只要你愿意,有什么不能的?”
“姐姐,错了。我要她的人有何用?”沈煜凄楚一笑:“我想自己呆会儿,行吗?”
沈蕴卿放开手,空旷的心中有个声音在来回的回荡,但她强压下去,然后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鹿皮小棉靴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静的让人心中不断的颤抖。沈蕴卿裹紧披风,努力的移动脚步,来到门口,但还是忍不住的回头又往一眼。
沈煜还是仰脸的姿态,只是眼角的泪痕似乎在瞬间干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他似乎感受到了门口飘来的目光,微微的转了一下头,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感慨:“姐姐,放心,我永远都会陪着你和母后,直到我们都老去的那一日。”
知道沈煜会这样做,但他说了总归是放心许多。
沈蕴卿用劲的点头,却轻声道:“好。”
手拉开厚重的木门,迎面扑来的是刺骨的寒风,沈蕴卿不抗寒气的微微打了一个寒颤,看到站在对面一脸担忧之色的红醉,淡淡道:“我们走吧。”
红醉并不多言,上前扶过自己的主子,贴心的又给她拢了拢衣襟。
沈蕴卿会心一笑,她的丫头红醉贴心、紫影伶俐、青岫忠心,都让她觉得心中安定。
握着红醉有点冰冷的手,转而对站在不远处的宫人们吩咐:“晚上记得给六皇子送饭,但不要打搅他,有什么事情及时的来和本宫汇报,出了差池,唯你们是问。”
“是。”宫人们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寒冷而略带昏沉的旁晚。
沈蕴卿登上轿撵,再看了一眼那仍然紧闭的房门,心中有了一点点的轻松,挥挥手道:“走吧,去凤梧宫中。”
此后,沈煜病倒,直将养了半个月才慢慢的好转。
疾风寒雪,天寒地冻。
到达凤梧宫时,已经遍地红灯,辉煌正亮。
沈蕴卿见外面的宫人站了一院子,就知道是父皇来陪母后用膳了。
顺着打起的帘子,迈步进到殿中,只觉得暖气铺面,浑然步入了春季。
抬头见父皇与母后对面而坐,桌子上摆着不多的盘碟,却样样精致细腻,看的人胃口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