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一出,雅室中有物应声断裂,众人不察,却逃不过廉宠、宇文煞与廉毅的耳朵。宇文煞嘴角微扯,身体微松。
廉毅笑意愈浓,略带讥讽。好个小丫头,胆略过人,不逊男儿。
明是吟诗,暗则讥讽秦王衍不知天高地厚,不过区区小草,竟敢俯视巨松!
在众人叫好声中,廉宠再退三步,跨街站定。人群自动为她开道,也有少数不明所以穿梭,更增加了难度。
一辆马车此时停靠街边,车帘掀起,露出一双温润如星辰的桃花眼。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
廉宠明媚双目温情倘佯,隔街与宇文煞对视,坚定而自信。宇文煞的心随着“铛”一声,微微颤抖。
“时人不识凌云木……”
坚定的目光笔直映向宇文煞,她缓缓转身,在人山人海的惊呼声中,背身一扔三箸!
“直待凌云,始、道、高!”
“铛——!”三而为一,同始同止,插入酒壶,五箸并立。
热闹非凡的大街一隅,刹那间万籁俱寂。
宇文煞豁然起身。
“‘他’到底是什么人?”雅室内,秦王宇文衍冷冷开口。
“孤要知道‘他’是何人。”马车窗帘放下,温润如玉声音响起。
“好好好!”廉毅抚须大笑,站起一饮而尽:“文采斐然,身手不凡,我敬你一杯!”他隔街向廉宠举壶,一饮而尽,方偏头低声朝宇文煞道:“好个小姑娘!”
被震得鸦雀无声的人群这才恍然觉醒,掌声雷动,高呼喝彩。
主场人高捧匾额“不世之才”毕恭毕敬走到廉宠面前:“阁下当之无愧!”
作者有话要说:奇松立悬崖,刚严如巨人。龙吟风雨多,山立雪霜晨。(化用陆游《双柏》)
亭亭山上松,一一生朝阳。森耸上参天,柯条百尺长。岁暮满山雪,松色郁青苍。彼如君子心,秉操贯冰霜。(唐白居易《和松树》)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左思《咏史》)。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杜荀鹤《小松》)
情窦初开
众才子纷纷上前结交,廉宠酒量惊人,一巡下来豪无醉意,拱手告退。
方出门,一瘦削少年已侍立门前。
“文鸢?”宇文煞泠然开口,目光扫过,留下廉宠廉毅径直向马车走去。
马车掀帘,一潇洒美少年走出,皎如玉树临风。
“六哥。”宇文煞面无表情。
“九弟,难得出来,晚上务必到我府上。”
太子亲自开口,宇文煞不便再拒,只得点头答应。
听闻要去太子府,廉宠这个不安于室的女人也吵着要跟,宇文煞无奈。她今日出尽风头,恐在宴会中被认出,只得带她回宫换装。
廉宠在宫内穿着“伤风败俗”,睡觉那身不说了,平时仅着宇文煞的单衣,外裹毛裘皮衫,拖鞋不离脚;出宫也都穿他的便服作男装打扮。宇文煞觉得她穿自己衣服理所当然,从未想过要为她做衣,这次要以他的随身丫环身份出席,便将颦儿的衣服略作修改。
当她第一次以女装而出,众人目瞪口呆。
美人妖且娆,盈盈卷珠帘;攘袖见素手,皎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
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宇文煞一时悔恨交加,陡升私念,恨不得将此尤物藏于深闺,隔绝世俗觊觎眼光。但木已成舟,不得不得臭脸赴宴,临行前硬塞了件面纱让她戴上。廉宠觉得好笑,这不更加惹人注目,只得重新扑粉,浓彩斑斓花出个俗不可耐的大花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