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里的人低头看了一眼通行证上的花纹和编号,做了个简短的记录,低低说了两句话,将通行证还给她。
“进去吧。”那人开口,声音木然中带着一丝沙哑,“乘船走。”
“嗡”地一声,空气里传来巨大的震颤,虚空中透明的屏障似沸水一般滚出几粒透明的水珠,随即似融化一般,渐渐空出一处缺口来。
闻乐拉着萨迦面不改色地穿过那层屏障,挑了一艘小船坐下,船自行动了起来,开始往海上驶去。
在他们身后,那层透明的、胶质的屏障又“噗”地一声还原成了完整的模样。
闻乐和萨迦登上了岸,一眼望去,岛上除了一些电力和信息设备之外只有光秃秃的山,什么都没有。
她早将陆淮给的地图记在了心里,往一个方向指了指,说:“往这边走。”
——因为黑狱真正的主体在地下。
沿着漫长的阶梯往下,他们走到了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这回不仅检验她的通行证,还查问了别的。
“名字?”
“陆南枝。”
“哪里人?”
“燕京。”
“他呢?”
“萨迦。国际友人。帮忙一起来调查信息的。”
守卫狐疑的眼神在这两个长得过于好看的脸上晃来晃去,没忍住轻声问身旁的同事:“这两个人什么来头?”
“哦,姓陆啊,那就对了。”他的同事友好地对闻乐说,“你们进去吧。记得不要离栅栏太近,快点出来。”
“谢谢。”闻乐点了点头,临走时还隐隐能听见背后的议论声。
“你没见过其他陆家人吧?上次她哥哥陆淮把他们大伯逮回来的时候我也在,多看了一眼,长得都好看。这是基因问题,不服不行。”
闻乐:“”
黑狱并不想闻乐想象中那么肮脏可怖。与之相反,明亮整洁,牢房里可以说是该有的都有,条件相当不错。只是囚犯所有的活动都被限制在地下牢房里,被坚硬的金属墙包围着,只有一个小小的被栅栏锁住窗口可以与外界沟通,永远晒不到日光。
守卫领着他们往牢狱的深处走去,一路上收获了不少各式各样的目光。有恶意深埋的,也有古井无波的,还有看了一眼就撇开视线的。
忽然,有一双露骨而贪婪的眼睛黏在了闻乐身上。
一个枯瘦的女人将脸紧紧贴在栅栏上,眼中尽是猩红的血丝。她一边盯着闻乐纤细的腰身,一边出诡异的吞咽声,口水还是顺着咧开的嘴角缓缓流了出来。
“女孩子新鲜的女孩子”
她喃喃低语着,泛黄的牙齿磕上了漆黑的栅栏,癫狂的眼神里带了些狠意。
萨迦眼眸一暗,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把闻乐遮住,回头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女人顿时噤了声。像是被阳光照射到的鼹鼠一样,瞬间慌乱地将身体缩回去。
守卫忍不住啐了一声,“是个疯子。你还是离她远点好。”
说着他又忍不住说了一句:“这样子的在我们这里还不算什么。至少,你今天来见的这个就比她要厉害。”
小小窗口的隔板被拉上去,透过栅栏,闻乐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垂着头坐在角落里的干瘦身影。a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闻乐的眼睛稍稍睁大。
与上次见面时那个清风朗月的男人相比,现在陆凭的状况实在是过于糟糕了。他脸颊上的皮肤深深陷了进去,原本光滑的手背如浸泡入水中的纸张一般,泛着再明显不过的褶皱,一动便是层层叠叠的皱纹。
闻乐明白,这大概才是他被监禁多年的真实状态。但他这副苍老的模样猝不及防地进入眼帘时,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看来他会执着于融合深渊之力,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至少深渊来者的“强再生”这一点就能让他永远保持一副健康的躯体。
陆凭懒懒地抬起眼皮,唇边扯出了一个细微的笑容。
“你们来了。”
声音倒是没有太大变化,一样舒缓柔和中埋着些许磨人的钉子。
“好久不见。有事想找你请教一下。”闻乐顿了顿,还是把那个称谓叫出了口,“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