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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还的?”
“刚……”
“你开着他的车在外面疯玩了一天?也太不见外了吧……”还没说完,就见叼着包子的沈佑面目狰狞地瞪着我,堪称目眦欲裂。我背脊一凉,只好放缓语气安抚:“没事没事,反正都是熟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小心别噎着……”
他却毫不领情,一边将我怒视一边从兜里掏出几张纸摔进我怀里。
打开一看,居然全是违规的或是超时的停车罚单。
我虎躯一震,随即又长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慈母对逆子的宽容微笑:“没事没事,你玩得开心就行。”
“玩你个头!”沈佑却忽然狂化,捶胸顿足咽下包子残骸后开始咆哮:“你去的都是什么犄角旮旯的破地方啊?七拐八绕不说,还到处都不让停车。为了不跟丢你,这一整天我连口水都没顾上喝我容易嘛我!”
“跟着我?为什么?”
“还不是怕你失魂落魄的被撞死在大马路上没人收尸!”
我木愣愣呆了半晌,然后踮起脚,伸手拍了一下炸毛家伙的脑袋,哑着嗓子开玩笑:“这么关心我啊,真不枉姐姐当年疼你一场。”
沈佑犹自愤然,偏首躲开,反手想抓我的辫子却揪了个空,皱皱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截做实验剩下的细电线,将我扳过,为我拢起长发:“披头散发的是要装女鬼吓人吗?”
“……还不是你让我打扮成这副德性的?”
“那是为了给别人看!”他语气蛮横,声音却蓦地温软,正如他神情看似不耐,动作却极是轻柔:“我就只爱看你扎着高高的马尾辫,走路一晃一晃的样子。”
月下树影斑驳,风吹过,便带着两个紧挨的人影轻轻晃动摇曳,仿似即将飞起,划过逝去时光。
有些事情,我们不用管对方是如何得知,又是何时得知,只要明白,他因为知道所以不问,因为知道所以陪伴,便够了。
我想,这就是儿时的玩伴,少时的朋友。
对于这种关系有个也许用在我们身上不是那么合适的词叫做,青梅竹马。
虽然这个竹马,日后不知会绕着谁的青梅床头,一圈圈地跑……
短暂的静默被沈佑轻声打破:“就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就在本城找份工作呗,专业能对口最好,不行的话也无所谓。”
“你爸爸的公司,真不考虑了?”
“如果考虑,当初也不会选这个专业,跑这么远来读大学。”我按下心中泛起的苦涩,勉强笑了一声:“况且这几年下来,我也已经习惯了老老实实干活,安安稳稳赚钱,自己养自己挺好的。”
沈佑帮我扎好马尾,顺手理了理我的发辫,打量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不知是针对自己的手艺还是针对我的话,说了句:“我也觉得挺好的。”
“那你呢?究竟为什么会考到这儿来?我记得你大学的专业,应该是属于什么高科技的范畴来着?”
“这你就不懂了吧,高科技这种东西,掌握个大概就行。国家的真正命脉,还是基础工业。”沈佑非常认真地侃侃而谈:“二战时,小鬼子到了后期兵源匮乏,只好选了一帮学生充军去战场送死,而被留在国内的则大部分都是学工的,这些人最终成为了战后日本迅速崛起的最重要的力量。“
“……你还真是高瞻远瞩啊……”
“那当然!”他得意:“你瞧咱们国家的那些领导人,基本也都是工科出身的!”
我随口说了句:“果然家学渊源,看样子,你是要子承父业在政界一展宏图了?”
他的神色却忽地一僵,垂下眼睫冷冷一声嗤笑:“我可没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