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蔚蓝靠在床头上,头发还有些潮湿。手中的图册在此刻合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正一动不动的盯著陈清。
“睡了很久吗?”
“一个小时都不到。”
“是这样啊。”陈清点了点头。
从来没有所谓的长梦,人在梦里,眼球的转速极快,头脑电波传输的数据也跟随著大的超乎寻常。你以为你梦了很久,其实不过是霎那。就好像,一觉,总有许多梦,你记不住而已。
“盖上点儿,别著凉。”
“不,不睡了。”陈清说著看向了床头柜上的闹锺,十点半不到。
他进门是和往常差不多的时间,六点四十。蔚蓝也同往常一样,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他们吃了饭,看了会儿新闻,实际上不知怎麽就滚到了床上。
是欲望的驱使吧。陈清想。之前为时不久的那趟出差,让他体内的肉欲在见到蔚蓝的那刻起就窜出了苗头。
这有些可耻。
可耻的并非肉欲本身,而是肉欲下对男人赤裸的渴求。他不是女人,他本不该这样。这令他羞愧。
无地自容。
他想,这也是他梦到樱子的缘由。她在提醒他,他陷入了不伦的逆境,不该放任自己沈沦。
“怎麽不睡了?很累了吧?”蔚蓝说著,拿过毛毯披在了陈清赤裸的肩上。
“不,我不累,真的。”陈清说著,拿过了烟盒。
尼古丁是令人上瘾的,但烟盒上总会写著:吸烟有害健康。蔚蓝之於陈清就如同这尼古丁。
这样在一起,已经快要半年之久。从那个下著雨的秋夜开始,陈清将自己置於了泥沼之中。
蔚蓝爱他。可直到现在,陈清仍旧不理解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爱。好像明白过,却又不懂得。他不是Gay,他不知道男人之间所谓的爱是什麽。然而这爱,与欲望交织在一起,灼热的烘烤著他。他就像一片肉,处於被煎的半生不熟的状态。陈清很明白,他对於蔚蓝来说,就是这一片肉,既不能下咽,也不能离开炉火。
蔚蓝,会比他,更为难过吧?
“你在想什麽?”
烟雾嫋嫋於指缝间升起,陈清出神了。这一声问句,令他猛然回神。
“没,没什麽。”
“听起来更像有什麽。”
“我……”陈清摸了摸鼻子,“我在想……我怎麽又饿了。”
总说实话的好处是,偶尔说句谎话,别人也觉得你说的是实话。相对的,总说谎的人,说实话也没人会相信。陈清欺骗过蔚蓝,甚至这欺骗後来渗透到了骨肉里,每一天,他说那麽多话,几句是真话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然而蔚蓝并不计较。在陈清看来,他是不计较的。无论是什麽样的谎言。於是陈清便每天对自己说:你就当个骗子吧,你能做好。
他不想,可他就是。面对蔚蓝,陈清所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是关怀、照料、包容、温暖、体恤……唯独那份爱,他还是无法理解,无从理解也就不可能对等的送出。
这一点,他想,他们都明白。不说罢了。
“那我去给你热点吃的。”蔚蓝说著,下了床。
“嗯,好啊。我去洗个澡。”
蔚蓝他就是这样,默默的对他好著。不求回报。然而,回报这个东西,不是对方不索求你就可以不给予的。它是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你所有的罪恶感。
陈清洗了澡出来,蔚蓝正坐在餐桌旁抽烟,继续看他的图册。他就是这样,安静并善解人意。你想要说话,他便陪你说话;你想要安静,他就会沈默的坐在一旁。
陈清坐下,拿过了那杯温热的牛奶,以及刚烤过的面包所精心制成的三明治。
“蔚蓝。”陈清喝了口牛奶,忍不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