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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知,他越是大张旗鼓越是专心致志就越会搅乱别人的生活。
这个‘别人’就是周正。
汤淼还好,汤淼听他的劝阻,他对他说自己都能搞定、对他说已有眉目他就会相信。周正不行。谎言总被识破,不安总被察觉。他瞒不过他一丝一毫。
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是这样总也找不到总在找,是不是周正还得办理停学?那绝对不行,蔡腾彬深知周正机会的得之不易。他这样时去时不去的耽误功课若还算小,那被取消学籍便就不堪设想了。
于是,蔡腾彬决定让自己的生活恢复常态。就当作他尽力了,就这样未果了。以此,让大家也都走上以往的生活轨迹。
除去上班的时间他又不是没有别的时间。用这些时间,尽自己的能力,慢慢找吧。蔡腾彬也有些看开了,找到是幸,找不到是命。
又是拖着疲惫的身体深夜归家,从电梯出来,声控灯亮起,蔡腾彬一看见自己家门口就头皮发麻。
欠债还钱!
鲜红的大字就在自己家的外墙上喷着。
高利贷从第一次登门后又来过好几次,每一次都弄得蔡腾彬精疲力竭。有一次周正在,他死死箍住他不许他开门,他实在不想周正再像自己那般与他们争执。徒劳无功不说,还会让邻居的眼神更加蔑视和不友善。
所以到后来,他们来一次,蔡腾彬便叫保安驱逐一次。
大约他们也发觉登门拜访并没有效果了,这便采取了这种更节省体力的方式让人愈发的难堪。
身心俱疲的拿钥匙捅开家门,蔡腾彬脱了外套就开了壁橱,找装修过后工人留下的备用漆。那本是预备给可能开裂的墙缝使用的,谁能想到最后用途却在这里?
翻找出来,蔡腾彬打开盖子,漆有些干涸了,他便又拿了稀料,对在一起调释。最后,拿了刷子去了楼道。
一遍遍的刷过鲜红的文字,就像鲜血被漂白剂稀释。可浓于水的血缘呢?为什么如何也难以切断?
蔡腾彬一边消极的刷墙一边无奈的想:也许,他跟母亲上辈子就注定了冤孽。这一辈子,他们还在彼此折磨。他拖累了她的一生,同样,她也不让他这一生好过。是不是两个人的生活全毁了,他们就不用再互相伤害了?
可这么说也许不公平,他们母子也不是没有过快乐的时光。蔡腾彬依稀记得小时候母亲柔和的笑容,她总是唱摇篮曲哄他入睡,她总是带他去商场买新玩具新衣服,她总在周末带他去博物馆去公园。他们也曾是那么和睦那么温馨过生活的。
究竟是谁毁了母子二人的亲密无间呢?
是他还是她?
蔡腾彬难受,那种难受是从心底里往上涌的。他多希望此时周正能在他身边,让他靠一靠肩膀,抱一抱他。
可他不能开口说出来,他已经太依赖他了,超出他理性认知的依赖。
蔡腾彬很怕目前的这种情形,他惧怕过度的依赖别人。有母亲对他的背叛在先,他实在不能再让自己承受那种无望的痛苦。承受不来。
蔡腾彬看不透周正,也触不到周正的心。诚然,他不是冷血动物他能感受到周正对自己的好,但,那种好就像简体的‘爱’字没有心,那好始终不是从周正心底流泻出来的,大约就像为了好而好。而强迫他如此的,蔡腾彬更加不知道是什么。
可,虽然他对目前的这一切了熟于心,却不能阻止自己的情感流向周正。无论自己愿不愿意承认,他都对这个男孩儿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