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淼看向范喆,左手捏了捏鼻尖儿,“你就不怕我是个陈世美啊?”他本想说‘像蔡腾彬那个陈世美’,话到嘴边儿现改的。这俩礼拜,他没少想范喆跟自己的事儿。他其实挺想说:说都说了,你要认定这么办好,那就想想以后。可这种话又不敢轻易说出口。汤淼实在很了解自己——他连对自己都负不起什么责任,更别提对别人负责了。人生短短几十年,他实在不想浪费在责任上。对生活别太负责,生活就美丽些。这是汤淼多年的经验。
“我也得是那个秦香莲!”范喆瞪眼。
“我跟你说,你不许再咬人了啊!”
“我怎么就一失足千古恨了……喜欢上你这么一个……”
“嗯。孽障。范喆我跟你说,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佛曰,回头是岸……操!你他妈又走!走你大爷啊!”汤淼一把按住了范喆,“丑话说前头,我不是一有出息的人,我还特自我,我很少替别人考虑,我自在惯了,我生活没规律、工作没目标,我没责任感,我不会照顾人……总之,就孽障吧,说太多我自己也受不住,批评与自我批评就不进行了。你要觉得你差不离能忍,你跟我过日子吧。”
范喆有点儿发傻。他还真没见过汤淼这么“认真”。
“甭傻看我。你要觉得能接受……我把房子租出去,咱俩再找个你觉得方便的,一起住。”
范喆低头,不言语。
汤淼挠头,觉得刚才大约自己把自己说忒过分了。却不料,凑过去一看,范喆的嘴角是扬起的。
“笑了?”汤淼去勾范喆的下巴。
“那我也告诉你!我很任性!我喜欢买衣服!我不能没有大浴室!每个月工资都不够我花的!房租我一毛不出!行吗?”
“败家娘们儿……你这是逼我啊……”汤淼捂脸。
“你再说我娘们儿!你再说我现在就给你办了!”范喆气结。
“又来劲是吧?蹬鼻子上脸就说的是你!”
“怕你不成啊?”
“你快举白旗吧你,一会儿又给你说哭了,我告诉你我可不管哄!”
“谁用你哄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范喆就败下阵来。他眉头一皱嘴一瘪,刚信誓旦旦那个不哄的,哄得尊严都没了。就差跪地上让范大编辑踩两脚。
闹完,中午一人吃了一碗挂面,为鸡蛋只有三个还打了一架。可就这样——都能遇见的消停不了的生活,下午俩人还是坐一起开始跟网上找房子了。
范喆选了几处,都被汤淼否了,他哭丧着脸说:大爷~您得看看我每月才能进账几个钱。
范喆斜眼看着他,一句‘废物’让俩人又掐了起来。
狗咬狗,一嘴毛。
他们都挺庆幸人类的演化让他们没那么长的毛发。
咬到最后,战争就染上了色情意味。范喆有些郁闷——怎么他俩一胡搞,就是跟光天化日底下?
“有伤风化!”范喆呵斥汤淼。
“假不假啊你!你有骨气点儿你别舒服的哼哼啊!”
嗷呜。
“操你丫的!又他妈咬人!”
“你再骂人!你到底是流氓还是画家?”
“谁规定不许有流氓画家了?”
“起开!你别压着我!你让我把裤子脱下来!”
“有种儿你别脱,我求你别脱!”
嗷呜。
57
“这是最后一箱了吗?”范喆抬眼看着随工人进门的汤淼,起身,扔开了手里的抹布。
“对,没了。腾彬一会儿就上来。”汤淼拆了盒儿烟,递给了几个搬家工人一人一支。
“行,那我下去把费用结了。”范喆说着,拿了外套就下楼了。
左选右选,最后这二位选定了长椿街附近的广电小区。楼况外观很一般,但他们租的这套小两居内部装潢还算凑合。房租每个月2100。就这范大编辑还是不怎么满意,嫌挤。汤淼讲话:挤啊?天安门广场宽敞,让你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