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鸿依旧坐在紫檀椅上,幽幽笑道:“哼,好一个多情种子。”
顿了一顿,他又将目光转回远处那个头戴纱笠的颀瘦身影上。
“你是沈妙玄的那位有缘人,这里不管你的事,让我派黑锦护卫送你离开。”
说著他便挥手要下命令。
叶荫深依旧立在远处,不甚响亮却无此坚定地回答他:
“不,此事与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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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荫深自信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此时却无法压抑胸中涌动的热潮。
他不知自己的出现究竟是为了替苏祁逢解围,或者是单纯想要与叶青鸿进行抗争。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鹿鸣何德何能,不敢劳动王爷兵马护送。此行一路都有苏大哥陪护,鹿鸣安全。”
第一次用“萧鹿鸣”这个名字来称呼自己,叶荫深嘴角浮上一丝苦涩。
叶青鸿似是不愿从他口中听见关於苏祁逢的只言片语,蹙眉道:“苏祁逢乃是本王贵客,不能再随你同去。”
苏祁逢自是不承认这套说词的,他一面俯身查看花於锦的状况,一边哼道:“天底下,会以兵刃相邀的,恐怕也只有宁王一人。”又对叶荫深道:“鹿鸣你不要过来,此事与你确无干系。”
然而叶荫深却没听见他的话,一双眼睛始终紧盯著叶青鸿。
叶青鸿似是注意到了这障纱後的注视,故意朝他多看了两眼,又对苏祁逢说道:“我已说得很明白。只是想要请王子回去百刖继位魁王,而後你我两国联合,戮力同心,岂非是两全其美之策?”
听起来确是一番良策,然而天下又哪会有人愿听从挟迫者的建议?
苏祁逢此时怒意方炽,一心只想夺回解药,带著花於锦和“萧鹿鸣”离开。然而这又谈何容易?他本就是一个冲动之人,此刻居然把心一横,慢慢起身,手里又握紧了宝刀,决意要直取叶青鸿性命。
所谓“擒贼先擒王”,确实也唯有如此,他们才有一丝脱逃的机会。
叶荫深见苏祁逢眸中寒光暴涨,便知他可能要做出危险举动。因此紧走几步赶到他面前,一把拽住苏祁逢的衣袖。又对著叶青鸿急道:“兹事体大,请宁王理解苏大哥无法立时做出决断。在下请宁王留出一日时间,让在下说服苏大哥回心转意。”
此言一出,四下一片死寂。不仅是苏祁逢与叶青鸿,就连花於锦也微瞪了眼睛。
“鹿鸣,你……”苏祁逢震惊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叶荫深垂下头不去看他。
“你说……要帮助本王说服百刖王子?”叶青鸿难以置信,不觉起身向前走了几步。
叶荫深点头。
叶青鸿一时默然,似是在掂量这声许诺的分量。半晌後方才又坐回椅上,几乎是咬著牙根拒绝道:“本王不需要!你虽然是沈道长的友人,但私通百刖已是重罪。本王虽给了道长几分薄面,却不意味著需要仰赖你这小唱的鼻息。本王再说一次,此事与你无关。我要你尽速启程,趁早离开燕国。”
这话说得刻薄严厉,叶荫深心中不免炙痛,然而既已被刺伤,他就更不愿轻言放弃。
他已不是那个痴心理想、毫无戒心的少年皇帝。这一次对於叶青鸿,他绝不妥协。
思及至此,他便定下心神,暂时将胸中的愤懑压住,反问:“你们既是尾随小唱而来,又何谓‘与小唱无关’?鹿鸣本是一番美意,宁王又何必出语相逼?就算看在沈道长的薄面上留些余地又何妨?否则只要苏祁逢一日不走,我也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