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心用身体掩护着这个越发纤瘦的女子,我把她送到楼下,门口不显眼处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军车,我走过去敲敲门,小鲍擦掉了化妆的脸在窗口露出来,“黛林!”
“望春!”白黛林整个人都像活过来了一样。
我连忙把她送上车,然后自己坐到后座去。
小鲍回头看了我一眼,“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摇摇头,“不好说,但是我觉得我们似乎中了某种圈套。”
小鲍回过身去问那个依旧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女子,“黛林,这两天你整理了情报没有,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啊,我……”黛林愣了愣,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去,“我,我这两天,心太乱了……”
小鲍连忙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是我不好。”
黛林再也忍不住地扑入小鲍的怀里,狠狠地哭了出来。
我不由自主地别过头去,心里却忍不住大骂自己的不长进,竟然跟一个这样可怜可爱的女孩子争风吃醋。
但是再一想,不对,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连忙拍拍小鲍的肩膀,“我跟你们换个位子,我来开车。”
小鲍下意识地问:“去哪里?”
现在去码头还太早,而且危险,不如——
“回广州会馆。”
————
“……”抽抽噎噎的哭声在耳边不断不断地响着,让我就算想好好睡一下都办不到,“赐官,对不起,对不起!”是双喜的声音。
她为什么要哭呢?发生什么事了?我的身体猛地一弹,但身上绑得紧紧的绳子勒得我很疼,我一惊之下立刻转醒了过来,我这是在哪里?
然后,回忆就像潮水一样从涌入脑海。
首先是我们发现汉奸张并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出现在和平饭店,我认为这是一个陷阱于是带着小鲍跟黛林迅速撤离,我们回到了广州会馆。
对,是广州会馆。大家都在忙着撤离的事情,忙得天翻地覆。但我心里只惦记着暗杀汉奸张的事情,回到会馆就拉着小鲍跑进书房讨论事情,把黛林交给了双喜。
似乎是我们刚讨论了另外两个方案,敲门声响了起来,双喜跟黛林进来说东西都收拾好了,她们要准备上船了。
双喜是不知道我的计划的,她只当我跟小鲍还有事情要忙,过一段日子再回去跟她们回合,所以根本就无所谓的样子,倒是黛林的脸色苍白得厉害。双喜拿了两碗糖水过来,说天气热,黛林都有些中暑了,叫我们都各喝一碗去去暑气。
我虽然不喜欢绿豆汤,但是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辈子还有机会喝到糖水,于是笑着想也没有想地倒进肚子里。小鲍似乎有些腼腆的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我刚要笑他连吃东西都那么小气,然后,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拼命地想,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我眼前一黑!
糖水里下了药!我“啊”的一声大叫,狠狠地睁开了眼睛。坐在我身边的双喜被我吓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是她!我瞪着双喜,只有她才会有机会在糖水里下药,也只有学过医术的她才知道下药,可是,可是我用什么立场斥责她?我猛地闭闭眼睛,再睁开,“双喜,”我尽量地不带火气地说,“别玩了,放开我!”
她重新慢慢坐回我的身边,用她的手绢擦了擦我满头的汗,眼睛里虽然充满了泪水,但眼神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定,“不!”
我看看她,挑眉,“你就打算这样绑着我,把我绑回广州?”
“我们现在在船上,”她说,“等船开了,我就放开你!”
我咬咬牙,“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赐官!”她轻轻咽了口口水,把眼泪拼命忍下去的样子,“我当过护士,当年学医的时候,我也选修过心理学,只是,你从来没有认真地知道我会什么东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