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都走了,没有人愿意理会自己,没有人……
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自眼角,到双颊,最后化作草叶上几颗晶莹的露珠,阳光下闪着凄美的光泽。
「别哭,雁石,别哭。」一双大手将他拥进怀里,温软的嘴唇轻轻摩挲着他的发鬓,「你哭得我心好痛。」
一丝暖意悄悄渗入,不知怎么的,眼泪却流得更凶,多年以来强自压抑在心底的委屈,此刻却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连绵不断地随泪水淌了出来。
在还没发觉以前,已经开始讲述起自己的过往,以及深藏在心底的不欲人知的心事……
他并不是如他人所见,永远淡然,永远平和。之所以淡然,只是因为习惯了失望,也就开始不再奢求拥有什么;之所以平和,也只是因为知道不会有人在意自己,也就识相的不去引人注意。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自卑的,因为自卑所以退让,尤其是在光芒四射的凤举面前。而幼时的往事更让他深觉自己的丑陋!
「你现在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像我这样的人,原是不值得别人放在心上的。」无奈苦涩的微笑,看得人心里发酸。
「你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其实是希望有人看重你,将你放在心上。」笑看他微讶的双眸,「我说的不错吧?你还是有想追求的东西。雁石,既然过去的事让你不愉快,就忘了它吧。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无法挽回的事情就干脆些放手,什么都背着,早晚有一天会被压垮的。」
沈雁石怔怔的听着,心中如有所动。是呀,由死到生走了一遭,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一念至斯,忽然觉得说不出的轻松,就好像扔掉了身上一个无用而又沉重的包袱,有一种许久都不曾有过的舒畅。
「你可知道为何人的眼睛要长在前面?」
「啊?」
「那是因为要让你向前看。」
什么?这是哪一家的道理?
偏偏说话的人一本正经,丝毫不觉得自己话语有多么的可笑,衬着那慑人的外表更增添几分滑稽……沈雁石禁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段飞鹰瞇起眼睛——这是他生气的前兆。虽然他很喜欢看沈雁石的笑,可如果他笑的是自己,那滋味就不太好受了。更何况,这人刚刚还要死要活的,难得自己好心给他讲道理,他居然还敢笑话他?
「没什么。」沈雁石忍住笑,道:「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能说出这样……这样有道理的话来。」
这话听着着实刺耳:「什么叫『居然』?哼,我为什么不能讲出有道理的话来?」
因为你不是讲道理的人。不过这话就只能在心里说了,可不想触怒这个魔王——虽然知道他不会对自己如何。
「我为什么不能讲出有道理的话来?」那声音还在忿忿地追问,大有得理不饶人之势。
大人就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沈雁石微笑着不再答言,任那人抱怨不休。放松心情,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还是湿的,难怪觉得冷。瑟瑟的秋风中,身子不觉微微发抖。
「……你这人真不识好歹……」
「阿欠!」
通红的火光带来几分暖意,也映得整个山洞里一片光明。火堆上面有个临时绑起的木架子,搭着几件衣物。
「你要说话就好好说,不许乱来。」
「我哪里乱来了?我的手乱来了?还是我的脚乱来了?」段飞鹰一脸无辜,可眼神闪烁,充满戏谑之意。
不错,他的手脚都老实的很,乱来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一直绕着沈雁石赤裸的上身打转,毫不掩饰的欲望令沈雁石不由想起在天山的那段荒唐的日子。本来没觉得什么不妥,现在却全身不对劲起来,不禁后悔为何不直接回赵府,还跟一隻色狼同處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