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里穿的多是正装皮鞋,这两年又三天两头住院,倒是许多年没有穿过球鞋了。这双鞋是为了这次出行买的,刚穿,仍是崭新的。
他的是下铺票,找到地方,将包扔上去,又翻出睡衣穿上。他早猜到火车上会冷,便多带了件衣服。
边上的床铺都没有人过来,他也并不在意,只去倒了杯水,坐在床上翻出相机,打开看着。
相机也是新买的,摄影是他最近才喜欢上的,不过对于相机,他也不过是知道大致使用方法,再细致点的如光圈,他都是不清楚的。
但他却不急,以前的他成日忙碌,时间总是最宝贵的,只能拼命去挤,却不想一下子过了头,如今闲了下来,又成日无事可做,只能发展些别的爱好,打发时间罢了。
捣鼓着相机,他又拍了好几张照片,一张张看着,只留下了两张。
一张拍的是火车顶,白色的,但又不是纯白,柔和的灯光,却辨不出光源,有些朦胧。
另一张则是浓重的黑色,透过玻璃窗,隐约可以看出刘唐的轮廓。
刘唐生得并不丑,不但不丑,反倒是可以用英俊帅气等词语去形容的。小时候虽然不显,但已高中以后,经常也能收到情书,以前家里亲戚邻居也时常说要给他做媒。
哪怕是如今成了医院常客,成了个玻璃人,人消瘦了,皮肤苍白了些,走在路上,仍能引起不少女孩子脸红心跳。
但他看着照片里影影绰绰自己的轮廓,心里烦闷,便又删了一张照片。
自他病了以来,越发不爱拍照了。
火车轰隆隆开着,过了两站,快十点了,一直也没有人过来,刘唐也并不惊讶,去倒了杯水,打算喝完了就睡了。
回到车厢里,刘唐一眼看到对面床铺上多了个人。
那是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脱了鞋正坐在床上,手上抱着平板,耳朵里塞着耳机在看电视,头微微低着,因为是平头,没有刘海遮掩,可以看出这人长得不错。
挺对胃口的。
刘唐想着。
他上了床,刚坐下,对面的青年抬起了头,看向他,惊喜自眼中一闪而过。
刘唐却并没有看见,只看到对方冲自己一笑:“你好,我叫沈文安。”
这样打招呼其实是有些突兀的,不过是陌生人,于漫长旅途中偶然遇见,不曾交谈过,却突然自报门户,仿佛连最基本的防备心里都没有,实在是奇怪。
却也不好不回,驳了对方的面子,因此,刘唐只是说:“我姓刘。”
“哦!”沈文安神情中略微有些失望,却很快明白是自己唐突了,便有些不好意思。
正巧有人推车过来,推车上放着各种包装好的水果,沈文峰招呼人买了袋橘子。
拆开,拿出两个给刘唐:“吃吗?”
他一连串的动作十分坦荡,刘唐也不好拒绝,便收了橘子:“谢谢。”
“不用,”沈文安吃了口橘子,笑着说,“挺甜的。”
刘唐只是笑笑,并不说话,手上拿着橘子,也不说吃。沈文安偷偷的看着他,摘了耳机关了平板,笑着说:“刘哥你是江城上车的吧?”
“恩,”刘唐抬头,神情略有些惊讶。
“我也是江城上车的,不过我和朋友一起,只是他不在这个车厢,我刚在他那里玩了会儿牌,这会儿要睡觉了才过来,”沈文安就跟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串,“我在江城念书,之前做暑假工,打算趁着还没开学,回家住段时间,刘哥你是去玩还是干嘛?”
“玩,”刘唐说得十分简洁。
“哦,那是去哪里玩?我和同学商量着开学前一起出去玩,不过还没想好地方呢!”
沈文安性格显然是外向的,脸上时时刻刻都带了笑,话虽多却并不会让人生厌,就是刘唐没什么聊天的兴致,也跟他说了不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