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回头抱住跟在自己身後、等著他的赞赏的,面带小小得意的青年。
很用力抱住他。
青年有些诧异,失笑:“这麽大反应啊,可比不上你那里。”
男人闷声说:“床很大,你在生病,我照顾你,我要住这儿。”
说到後面竟有些撒娇的意味,这从老安嘴里说出来,顾灵运还真不太适应,可心里却无来由地发软。
“你那大房子不住了?”
“不住了,我要住这儿!”斩钉截铁、咬牙切齿。
顾灵运没说话,却含著笑,推开他坐到床上:“我要睡觉了。”
啊?
安湛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殷勤万分马上给他铺床,还把窗帘拉上,打开一扇窗子:“装修得真太好了,一点儿味道也没有。有没拍照上网晒一晒啊!”
“有空呢!”
病人靠在窗台边的大靠垫上,看著男人一阵乱忙,开衣橱拿被子,又四处找被单被套,偏还不问他,以为是自己家啊?
但是,他心情很好。
一个人的家,现在多了一个人。
忙完一大圈,安湛发现病人竟然睡著了,忙把他抱上床,虽然瘦,却还是有些份量。替他盖好被子。
他坐在床边看著那张脸,眼睛鼻子嘴巴。
又悄悄到外间鞋柜上拿了那串钥匙,抽出那根最老旧的,再从自己钥匙包里解下同样的一根来。
长长吁出一口气。
人真的会变,安湛默默坐在床边,回想过往。与谢灵运的点点滴滴。一开始,自己的无畏大胆直接,之後的隐忧担心,不知什麽时候,他已经变得麻木。
他一直觉得自己才是勇敢的那个,他可以光明磊落,在某一刻他能够豁出去,坦然面对一切。其实不是。
反而是眼前的家夥,也许,一个直人,一个可以正常结婚生子的人,被他一个gay掰弯,明明已经离开却还回来,这份胆魄才更不容易吧。
安湛觉得无比的幸福,却又惭愧。
这麽坐著,想著,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新家里厨具还不齐全,他也不想逞能,还是出去吃吧。就叫醒了病人。
温度好像退了,顾灵运坐起的时候揉著眼睛,嘟著嘴,特别好玩,惹得一边的男人浑身发热,凑过去在腮帮上啄了下,还发响。
他们去了家算是干净的饭馆,吃得也清淡。
顾灵运觉得对面的男人有些沈默,心里突地一阵发虚,就将筷子搁桌上,直直看著他。
正给他夹菜的安湛惊觉病人隐忍不发的怨气,暗笑自己越是关切就越是失常,他忙拍拍青年的手背,带著安抚的意味:“好了好了,我在想我爸妈。”
“夏老师怎麽啦?”难道是生病了,他对这个再敏感不过。
“不是他们。”安湛抬头看他,“我出柜了。00年。”
顾灵运一怔,竟然出柜了!还是那年,是因为那个人……不知道夏老师是什麽反应,唯一的独子,又是早就独断独行什麽都独立的儿子。
他神情淡淡地,“怎麽,要带我回去见家长?”
他可不再是以往的少年了,好歹在外混了这些年,他觉得安湛更多是在试探他。试探什麽?自己会不会为他出柜,为他……
安湛却并没这层意思,他只是想到了就说了,不过,这家夥,果然不是小孩儿了。有时候,那气势,他老板肯定挺看重他,一看就是个醒目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