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道:“有空有空,我一会儿吃完饭就过来。”
这会沈蓁蓁也放下碗过来了,招呼道:“梵儿吃饭了没,快进来吃饭。”黄梵既叫她婶子,那她就是长辈,叫全名不合适,便依着他娘叫梵儿。
黄梵看着面带笑意的沈娘子,心里突然就不紧张了,郑重对着沈蓁蓁深深一拜,道:“多谢婶子。”
沈蓁蓁连忙走出来将黄梵拉起来,看着黄梵刚毅的脸,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孩子,你娘的病怎么样了?”沈蓁蓁这世不过十七八岁,但她的灵魂却已经经历过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半大少年的黄梵在她看来,不过还是个孩子。
黄梵一下就红了眼眶,沈蓁蓁看着黄梵的反应,心底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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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六这天,顺天乡试主副考官举办入帘上马宴。
宴会只是象征性的,但是主副考官多为翰林,皆是进士出身。能抢到宴会上一点半点的杯盘果蔬,也算沾了些气运。所以围观百姓书生甚众,企图为自己或者亲朋图个好彩头。
易旭去年就听说了这个,但是当时他没能赶上,还引为憾事。今年这天,一大早他便拉着梁珩到了京兆尹府衙外等着。
日头渐渐高了起来,围观人群越来越多。
这时有人大呼道:“来了!来了!”人群唰的下,分出一条大道来。
只见远远来了一顶轿子,轿子没有帷帐,空荡荡的只有个框架。轿上正襟危坐着主考官翰林学士郑均之。郑均之中年模样,身着紫袍,目不斜视地稳稳安坐在八抬大轿上,供人瞻仰,端的是威风。
易旭轻轻在梁珩耳边道:“听说这主考是从二品的翰林学士郑均之。好生气派,以后我也要走这么一遭!”
梁珩看着易旭脸上的神往,不禁点点头。很多年后,年近不惑的易旭终于坐上那顶特质的八抬大轿,在这入帘上马宴上仿佛赛会迎神般亮轿时,想起多年前自己许下凌云壮志的年轻模样,心里也是一时感慨万千。
易旭看着主考官进了京兆尹,擦掌磨拳,紧紧的盯着京兆尹的大门,“梁兄准备好!我们马上就冲进去。”
梁珩还来不及问为什么,人群一下就躁动起来,唰的下就往府衙大门冲去。梁珩被人群冲得几个踉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回过神来,易旭已经不见了,而京兆尹大门也已经被人群堵住了。
过了没多会,京兆尹的衙役便过来维持秩序了。
“都散开,散开,给考官大人让道!”
等外面的人群慢慢散开,冲进去的人也出来了。僧多粥少,不是所有人都能抢到东西,抢到的满脸喜色,没抢到则一脸灰颓。有的人没抢到桌上的东西,竟连考官坐过的凳子都想带走,不过在门口就被拦下了,只好悻悻地放下。
易旭也跟着人流出来了,找到还立在原地的梁珩。
“梁兄,你抢到什么了?”易旭问道。
梁珩看着发冠散乱,衣裳上还沾上汤渍的易旭,摇摇头,“我没挤进去。”
易旭略有些替他可惜,又道:“没事,我抢到了好东西,回去分给你。”说完喜滋滋地拉开衣襟给梁衡看里面的东西。梁珩凑过去一看,是一只烧鸡。
易旭乐不可支地道:“这叫独占鸡头,呸!独占凤头!好兆头哇!”
这时一阵金锣声传来,“考官大人出来了!让路让路!”
只见京兆尹门口处,两列身着全套官服的主副考官,在主考郑均之的带领下,鱼贯从门口走了出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神神气气地往贡院去。
这些皆是进士爷,甚至还有状元爷!
多少人寒窗十几年乃至几十年,所求不过如此。围观的书生们艳羡地看着两列考官,有的人甚至羡慕得流下哈喇子而不自知,暗暗在心里发誓“大丈夫当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