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别挡道。”含糊却尖利的声音进入耳朵,音调忽大忽小。
从她的角度看去,那个人身也是模模糊糊,跟她之间好像隔了一层膜。
这具身体有自己的意识,她无法操控,只能承受着全身的疼痛,静静地躺倒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她又听到那个略显古怪的女声说:“还不起来?衣服不用你自己洗就随便糟践是吧?”
分明是被她踢倒的,但这小小的身体也并不辩解,就这样撑着地,慢慢爬了起来。
解彗顺着身体的视线向下看,顿时一怔,她看到左手细瘦的手腕上带着一块小木牌,前面的字被衣袖遮住,末尾是个军字。
她的记忆瞬间回到了那晚的小彩虹福利院——那块被她踩到捡起的小木牌,一模一样。
这具小身体,是那家福利院里的某个孩子?
就在这时,另一道沉郁的男声响了起来:“还不过来吃饭?”
那具身体内心泛起恐惧,令解彗猛然惊醒,她下意识摸了摸眼角,那里还有一滴因疼痛生出的泪水。
她起身看向四周,自己还是在病房里没错,她扭头,看向身下的这张床。
刚才逼真的梦境画面一一浮现在她的眼前,解彗明白过来,这张床位原先住着的,应该是小彩虹福利院里的某个小男孩。
很巧。但她随即皱了皱眉,梦里的小男孩过得并不好,像是遭受了虐待,只是不知道那两个成年男女是谁。
散步路过的老夫妻俩曾提到过福利院的院长夫妻,会是他们吗?他们在虐待福利院里的孩子?
但是老夫妻又说院长两夫妻收养那些被遗弃的孩子,是好人,多年的老邻居了,对其人品的判断按理说不会有错。
福利院的牌子上也写着:每个孩子都是我们的宝贝。
她下了床,走进病房自带的卫生间,想要洗把脸,平复一下凌乱的思绪,接了一捧冷水泼到脸上,她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尽管没睡好,但还是一样无与伦比的美丽。她微笑。
下一秒,镜中反射出的她眼角流出了两行血色的泪。
见鬼了。
解彗一个激灵,手里重新聚拢的一捧水全洒了,腿也软了下来,突然想到——但是谢固不在这里。
她屏除杂念,扶着洗手盆,站在原地看着镜子,随即欲言又止。
镜中人与她相视,五官精致动人的脸上挂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看得解彗眼眶一红,努力克制眼泪。
她怕自己一哭,脸上也流下两行血泪。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开口:“姐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暴殄天物啊?”
镜中人笑容微顿。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你怎么忍心用来扮鬼啊?”解彗呜咽着说,一时也说不清是因为见鬼的害怕多一点,还是因为自己的脸被破坏的伤心多一点。
镜中人沉默了两秒,终于开口说话了:“你看到我在抽屉里写的字了吧?”
解彗回想了一下,意识到那行红色的“看到这行字的人,会下来陪我”,居然是这个女鬼写的。
原来是她错怪节目组了。
她小声抽噎着,负隅顽抗:“那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不识字。”
镜中人冷哼一声:“谁信啊,我知道你是谁,解彗,你认识字。”
听她叫出自己的名字,解彗哆哆嗦嗦问:“你认识我?”
“少废话了,你难道就不害怕吗?”镜中人压低了声音:“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想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