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昨日不同,里间的灯点的亮堂,皇帝坐在龙床上,面前却摆着案台。他身上披着衣裳,正翻看着手中的奏折。
月夕走上前,他头也不抬地伸出手。
她愣了愣才会过意,将汤药呈上。
皇帝接过药碗,眼睛仍留在奏折上:“坐吧。”
月夕愣了愣,看向一边的椅子,踌躇片刻,坐在上面。
皇帝仍像先前那样,品茶一样小口喝着药,边喝边道:“你来晚了,朕方才跟赵福德说,罚你半个月的俸禄,你可有异议?”
月夕:“……”
真够小气的。
谁稀罕什么俸禄,这破女史,谁爱当谁当,最好今晚就放她回扬州。
正腹诽着。皇帝忽而抬头。
月夕来不及收回目光,四目相对。
“你在骂朕?”皇帝问、
“不敢。”月夕道,“我本就是下半月才上值的,只该领半个月的俸禄。皇上此举甚为公道,我无异议。”
皇帝眉梢微抬,看不出对这回答是不是满意。
“你倒是聪明。”他说,“可管钱粮的人也不蠢。你才上半个月的值,月银应该是整份还是半份,被罚之后究竟剩下半份还是一钱不剩,到时候就知道了。”
倒是不好糊弄,月夕干笑:“皇上说的是。”
皇帝看着她,颇有几分好奇。
“你那镖局,半个月能进账多少?”他问。
“多时上万,少时也有数百两。”月夕道,“不过新正气堂开创之后,本钱投进去不少,至今还未回本。”
这事,皇帝知道。
他还知道那些钱都是凌霄出的,宫里的银子,四舍五入也算是他的。
皇帝“嗯”一声,道:“既如此,宫里那几两月银你当是不在乎了,朕不给也无所谓。”
“皇上此言差矣。”月夕认真道,“我的家业可不是天上掉下来,而是父辈开源节流,积少成多,一个子一个子地累积下来的,没有一钱多余。更何况,我手下还有三千张嘴等着吃饭呢,便是几两银子,账上都是有数的。若不能事事计较,多大的生意,败亡也不过是瞬息之间。”
说的好像先前正气堂没有败亡一样。皇帝想,若不是凌霄那大手大脚地救正气堂于水火,晏月夕恐怕十分乐意当这女史,甚至对他感恩戴德。
“听起来,你这堂主操心的事,倒跟朕没有什么两样。”皇帝翻着折子,“无论大事小事,都不过钱从何来,花到谁身上。”
月夕想了想,道:“却也不一样。我操心的是一个镖局,而皇上操心的是天下百姓。”
皇帝翻着子的手停了停,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月夕看向他枕边的一小叠奏章,无意中瞧见“扬州知府沈劭遥拜”的字样,不由定住。
第二百五十五章蝉鸣(下)
可下一瞬,那折子就被放在里下面。
月夕若无其事,继续道:“皇上虽要操心家国大事,却不可忽略了自己。方才我进来时,赵公公说皇上忙碌了一整日,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完没了的,这么养病不是办法。皇上,天色不早了,还是先歇一歇,明日早些起来再看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