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纸躺在里,我把它拿起来,凑到电筒的灯光下——
那是一张相片,父母和孩子一共三个人,靠在一起笑得很幸福。女儿有灿烂的金发和漂亮的蓝眼睛,脸上微微带着一些雀斑,大概六七岁;妻子长相甜美,有着浅黄色的头发和绿色的眼睛;而那个丈夫一头金发,轮廓分明,虽然眼睛周围已经有了很多笑纹,但眸子是和女儿一样的湛蓝色。
我盯着这张相片……是的,我想它就是真相。
我坐下来,想着那个了解我的生活,知道我的过去,却又不那么一清二楚的人,想着这前前后后所有的事。
我捏着那张相片,就好像从浮冰上落到了水里,全身都被冰凉刺骨的水包围着。我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似乎一切的声音都在从我耳边消失了,我和这个世界被割裂开来。
我用电筒照着那张照片,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名字叫做“马修?林肯”,而长着黑头发和黑眼睛,矮小单薄的我,叫做“乔治?洛克伍德”。
第16章燃烧的真相
我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东西,我证明了一件事:从一开始我的记忆就没有骗我,我应该是照片上那个人的模样,那具没有腐烂的尸体才是我的身体。
而操纵这一切的人,我也能够猜到。我是那么那么地爱她,以至于我回避了一切对她的怀疑,但是现在,在这张相片面前,所有的怀疑就像土里冒出的蘑菇一样,一丛丛地聚集在一起。
我把相片按在胸口,低下头,死死地握着拳头。
“爸爸……”
门口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如同圣诞节听到了驯鹿脖子下的铜铃叮当响。
我抬起头,看见莎拉站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我。她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上面干干净净,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小羊皮靴,连一滴泥水都没有,金发披在肩上,扎着一根漂亮的蓝宝石发带。
她胸前抱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里面有两条鱼:那条长相狰狞的灰鱼,还有最后一条小丑鱼。
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逃出医院?”她撅着嘴,用责备的口气说道,“你不知道大家有多着急吗?你有轻微脑震荡,脚踝的扭伤也没有好。走吧,快跟我回家去。”
她向我伸出手,白嫩的掌心仿佛能发光。
我端详着她的脸,联想到那照片上的模样,她是多么可爱啊,就好像洋娃娃。
“为什么不走呢,爸爸?”她奇怪地盯着我,“这里多脏啊,又黑又臭,还有老鼠和虫子。我们快回家吧,妈妈炖了汤,还烤了鸡肉和饼干。”
我张了张嘴,说话的时候却发现声音竟变得那么干涩。“不,我不想回去。”我对她说,“你为什么不坐下来,我们得谈谈。”
她嫌恶地看了看周围,皱着小鼻子。
我笑起来,脱下医院的大衣,铺在一个没了靠背的椅子上。于是她坐下来,仍然抱着那个装鱼的玻璃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