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冷升他们唤他好几声,也尚未回神来。
终于他们到达了莫愁山庄。
但当陈向东踏进莫愁山庄主屋的一个小厅时,他还未从惊愕中清醒过来。
不仅是陈向东,甚至连冷升他们也感到惊讶。
因为听陈向东的话里行间,无不显出莫愁山庄的气派和奢豪。
事实上,从莫愁山庄的规模格规来看,确实气势宏大。
极目望去,在狂风暴雨的肆意下,衬着昏暗的天空,背山靠水的莫愁山庄比之西雍的其他庄园,当真是犹如君临天下睥睨群庄了。
然而当车马驶进庄园,来开庄门的仆佣竟只一人。
一路由主屋大堂到旁侧的小厅,冷升更是惊讶之极。四下摆设的桌椅家私粗陋不堪,连照明的也只点了一盏油灯。
那些雕梁画栋都已经破掉色,但是冷升敢用脑袋担保,这庄园确实曾辉煌一时。只是现在,莫愁山庄竟然只剩下一个空壳了,或者说,一个残破的空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说冷升了,陈向东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哩。
“娘,是我,我回来了。”
鬓边早已贴了银丝的慧娘,想要伸手去抚摸自己的孩子,可是颤抖着手却无法贴近。她无法忘记她是一个怎么样懦弱无能自私无情的母亲啊。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她想去看他,心里越是渴望却越是退缩。
她太不配了……不配啊……
“玉郎,玉郎……你可回来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哎——身上怎么这么湿啊?”
“外面在下大雨的关系,家里怎么会——”
“唉呀,你回家怎么也不先写封信过来,我也好打扫房间啊。这几位是——”
冷升不待陈向东介绍,忙向前道:“小侄是向东妻室的堂兄,说起来,咱们还是亲戚。”
陈向东抿住下唇,这个该死的冷升,怪不得抢着说话。
慧娘忙笑道:“原来你是媳妇的堂兄啊,真是太失礼了,快快请坐。这二位是——”
又不待陈向东开口,冷升更是抢着说道:“他们二位是堂妹夫朋友的……朋友,因为向东在乐凡镇大病一场,偏偏他又持意要回家。路途虽然不远,但是付大爷还是担心,可他自己又有要事,就请了二位朋友送堂妹夫回家来了。”
慧娘大吃一惊,此时也不顾什么,双手在陈向东肩膀上摸了摸,急道:“玉郎啊,你生病怎么不告诉家里啊?病可好了么?阿弥陀佛,我一定要去拜拜菩萨才行啊。”
“娘,我没事了。”
“你……娘子呢?你怎么不叫她一块回来?”
陈向东顿住了,他张着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冷升长叹道:“亲家——我堂妹她福薄,早在几个月前就因病亡故了。妹夫更因悲伤过度,才会卧病在床的啊。”
“什么?!”慧娘不由的失声。
陈向东怒瞪着冷升。
可是转念一想,也许这样也好,他毕竟是一个被妻子抛弃的男人,冷升也算是好心帮他掩饰了。但是这话由冷升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极为难过。
几个响雷过后,风雨很快的便小下来,最后只有几丝细雨在默默的飘摇着。
陈向东几个人用干布拭擦了身体,又坐了好半晌,才见一个女侍端上热茶。
陈向东不由的四下打量,想起早在几年之前,厅堂方丈之内,侍从便有数十人。如今就剩下这般光景,母亲在这里过日子,怎么捱这凄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