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一样?”越栖见不依不饶刨根问底,光华温润的眼珠仿佛涂上了一层无光的釉,冷寂的沉静。
见苏错刀苦思冥想良久后张口欲言,却笑着轻声截断,道:“下一个,江南雁行门,如何?”
苏错刀略一思忖,点了点头。
越栖见贪恋他的气息,又心疼他方才的苦苦思索,靠过去,把脸埋进他的胸膛,一下一下数着心跳。
与这个人相爱,恐怕是最容易伤心的一场冒险,但没什么,错不在苏错刀,而在叶鸩离,只要他不存在……他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存在。
叶鸩离见着苏错刀时,已是晌午时分,雨停而日出,阳光明晃晃的,映得一片片花草叶子青翠逼人,叶鸩离从湖心亭登萍渡水掠至,在苏错刀面前一个轻巧的转折倒纵,衣袂飘飘,落在湿漉漉的虎皮石径上,笑眉笑眼的伸出手掌:“波旬自在神功呢?”
那笑容让人毫无防备的便发起愁来,不知该怎么讨他欢喜才好。
苏错刀叹了口气,忍耐着问道:“你这轻功是天魔大法中的天魔舞?”
叶鸩离点了点头,又摇头笑道:“天魔舞太过柔媚婉转,我只将一些步法糅进了狐踪步,倒是颇有神妙奇诡之处,你瞧怎么样?”
说着行得几步,果然瞻之在前忽焉于后,进退飘忽无迹可寻,正得意之际,却被苏错刀一把扣住手腕,一股真气绳索也似抛入,来不及反应,浑身经络已被一一探了个遍。
苏错刀神色微变,浓秀的眉斜飞入鬓,冷哼一声,重重摔开叶鸩离的手腕,厉声喝道:“你居然还敢偷练天魔大法的内功!”
叶鸩离看他翻脸又要揍人的凶恶模样,忙退到一棵树后,抵赖着笑道:“我不是故意的!这天魔大法有邪性……自修习以来,便是睡着,真气也自然而然随它的路子游走……我近日来功力大增,难道你没发现么?”
苏错刀强压怒意,道:“发现了……这天魔大法一旦修习,便如附骨之疽索命恶鬼,你居然还笑!”
叶鸩离明知这门武功诡异凶险之极,心中却根本不担忧,揉了揉手腕,探出头,道:“你不是给我寻来波旬自在神功对照参补了么?姓阎的都能练成这等邪功而不存后患,我叶鸩离自然也可以。”
说着既活泼又快乐的看着苏错刀,数点阳光透过树叶,窸窸窣窣的落在他的眼睛里,潋滟自生:“有你在,我怕什么?你总有办法的。”
第五十七章
苏错刀定了定神:“廿八星经你学不学?”
叶鸩离斩钉截铁:“不学。”
“好。”苏错刀捉兔子一样拎着耳朵把他从树后拽出来,道:“拔除江南雁行门后,宫内事交给越栖见,你随我闭关。”
叶鸩离一惊:“雁行门?”
随即冷笑,愤然道:“是越栖见的主意?也不怕被撑死?他这是要一统江湖么?树敌无数,贪心不足,咱们七星湖太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苏错刀道:“区区雁行门,他想要便拿下好了。七星湖毕竟是七星湖,怎么也不会吃斋念佛去,这些门派权当磨刀石,让门下弟子历练历练,并无不妥。”
叶鸩离急道:“刚灭了北斗盟,又要动雁行门,咱们怀龙山入七席岂不是心机枉费?正道诸派难道会袖手旁观?”
苏错刀道:“会。”
眼前闪过越栖见那一瞬的眉目神态,他嘴角笑意的弧度,是难以言诉的讥诮和悲凉,略略下垂的眼角,更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只要不犯到自家头上,谁也不会当真去救、去管……雁行门或是别的门派,覆灭或是流血,只是他们喝茶聊天时慷慨义愤的谈资而已。”
他稍稍停了停,眸光有锋刃见血前的镇定,柔声又道:“错刀,那些名门正派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他们只会把雁行门当做投喂给猛虎的野兔,想着虎吃得饱,或许就不咬人,至于雁行门的人命,他们摇着头叹口气也就罢了,再说眼下七星湖已入正道,还得替他们料理邪派三十五宗呢,他们舍不得认真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