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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茫伸手擦了擦飞到他面颊上的几滴血珠,盯着他道:“你少废话!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否则我就将你的师父大卸八块。”
东方朗面色一惊,怒喝道:“你敢!”
“我不敢?”于茫眯起眼睛冷笑一声,转身就要朝水晶棺走去,东方朗急忙叫道:“你有什么问题要问?”
于茫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他将染血的匕首送到唇边轻轻一吹,匕首利锋上的几滴血珠立即便飞了出去。那滴滴血红倒映在他那澄澈深邃的眸子中,如是几瓣红色落花被风吹落到清冽的深潭里,带着冷绝凄艳之色。
东方朗看得一怔,微微张开嘴巴,道:“你是……”
“住口!”于茫不耐烦地喝止了他,“现在是我问你问题!”他把匕首的尖端送到东方朗心口处,东方朗的心跳便从剑锋缓缓传递到了他的掌心,他缓缓将匕首推进东方朗的胸膛,眼睛一直紧紧盯着他那强忍着痛苦的面部。
送进一寸多时于茫突然停了下来,“从现在开始便是我问你答,若有半句假话,这匕首便会插进你的心脏。”见东方朗眼中闪过一丝倔强之色,他冷哼一声,“你死后我将你师父的尸体挂在城门上供人瞻仰,你看怎么样?”
东方朗面色立时灰败,颓然地望着于茫道:“你问罢,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是。”
“好。”于茫伸手指着树侧的簇新坟堆道:“这里面埋着不久前被你打下悬崖的魔心谷谷主,我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与你师父又究竟是什么关系?”
东方朗顺着他的手指朝那土堆望去,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她叫做唐曼语,是唐门的人。二十年前她突然神秘失踪,自此再无半点消息,我也是上次才偶然发现原来她竟然就是魔心谷谷主。关于她与我师父……”他朝水晶棺中的男子望去,目光中带着一丝痛楚,“我委实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
于茫面上闪过迷惘之色,沉吟了片刻后又问,“你可是杀了魔心谷谷主的丈夫?”
东方朗怔忡了片刻,“我并不知她丈夫是何人。”
于茫见他不似撒谎,便又接着问:“你以追石令主的身份收了四个徒弟。他们都是什么来历?”
东方朗听他一口说出自己便是追石令主,不由吃了一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于茫见他犹豫,手上一用力,插在他心口的匕首便又深入了一些。
东方朗痛得闷哼了一声,喘息着道:“冷洲是捡来的孤儿,我并不知他的来历;幽影他……他其实就是楚思远——”留意到于茫目中平静无波,东方朗心里暗暗思忖着:难道他早知道了这个秘密?
“十八年前楚思远之父楚怀山被魔心谷掳走后,伴月山庄便只剩下孤儿寡母,百年基业很快衰落下去。楚思远长到十岁时,为了不让伴月山庄断送在他的手中,也为了能救出楚怀山,便投靠了我,后来他一直秘密担任追石门的传讯使者;”
说到这里他激烈咳嗽了几声,待平静下来后又接着道:“至于孤鸿,他可能是后蜀国的皇族遗孤。十多年前几个人带着他逃难,被我撞见,我便杀了那些人,又用药让他失忆……”
“你为何要如此做?”于茫出言打断了他。
东方朗垂首沉默了一下,于茫怒声催促道:“要是你不想看着你师父被大卸八块的话就快说!”
东方朗急忙抬头道:“我只是偶然发现孤鸿的眉眼依稀象我师父,所以才……”
“无耻!”于茫伸手给了他两记响亮的耳光,愤声道:“你简直丧心病狂!就为了这种原因便毁了别人的一生!”正气愤着,突然想起还有很多问题没问,强行按捺下怒气,又接着问道:“那寒枝呢?”
“寒枝……”东方朗面上现出一丝波动,“他……我不知他的来历。”
“胡说!”于茫大怒,“看来不给你颜色看你是不会说实话了。”说到这里便走到那不远处的水晶棺材边,作势要打开那棺材。
“住手!我说,我说……”东方朗急声大喊道:“他是十八年前我师父从外面带回来的,我问师父他的来历,师父怎么也不肯说。”
于茫身躯一震,停住脚步呆呆站在那里,片刻后他朝棺中男子望去,喃喃道:“难道真的是他?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天下不会有这样巧合之事!”
东方朗怕他真对天机道长做出什么事来,连忙发誓道:“我若有半句谎言,叫我和师父死无葬身之地。”
于茫一怔,将目光投向东方朗,见他布满血痕的面上满满的惊惶,知道他并没有撒谎。依照他对东方朗的了解,适才的誓言已是再重不过的。
于茫表情有些茫然地望着东方朗,“石寒枝长得如此象你师父,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什么?”
东方朗面色立时青白,眼中露出浓浓的嫉恨之色,然而只是一瞬那嫉恨便淡去,转而成为淡淡的迷惘,“有,当然有。他们两人不仅长得象,甚至得有同样一种家族病。另外师父临去前曾交代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杀寒枝,又让我在十八年后方把那本可以压制寒毒的《天机奥妙诀》给他修炼。这么多的巧合加上他对寒枝如此怜惜,我又怎么可能不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
说到这里他面色突然一变,望着于茫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改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关心这些事?”
于茫面色一沉,冷声道:“你休得废话!还有一个问题:四年前你为何强逼石孤鸿去杀石冷洲?”
东方朗冷哼了一声,面上露出愠怒之色,“有一次我去找他们,凑巧撞见石孤鸿送定情之物给寒枝,我岂能容忍这种事在我眼皮底下发生?”
“所以你就让石孤鸿去杀冷洲,因为你早料到按他的性格他定不会顺从。后来你以他抗命为由强暴了他,又要挟寒枝说如果他不杀死冷洲,你就要找无数人日日夜夜凌辱孤鸿。”于茫痛声道:“你做这一切便是为了让孤鸿恨寒枝,是也不是?”
“是又怎样!”东方朗咬牙切齿道:“所有人中只有寒枝才象师父,我看见孤鸿亲他的时候气得几乎发狂——我怎么能让别人玷污我的清儿?”
“你简直是个疯子!你爱师成狂不要紧,可是寒枝并不是你师父!”于茫厉声喝道:“就为了这么个狗屁不通的缘由,你让冷洲送了命,让孤鸿精神错乱发了疯,让寒枝痛苦内疚了整整四年——你简直丧心病狂!”
震怒之下他杀意顿生,正要上前杀了东方朗,突然后脑勺遭到一记重击,于茫闷哼一声,身体摇晃了几下便倒在了草地上晕厥过去。在他身旁不远处徐情正拿着一根枯木站着,想来是于茫点穴力道不足,徐情的穴道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自行解开了。
东方朗朝徐情望去,见他正用怨毒的眼神紧紧逼视着自己。他一阵心虚,立即别过目光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