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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司礼将温水端来,他仔细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污迹。
血迹之下,是可怖的无一寸完好的血肉。
慕迟仍浑然不知般拂了拂她的发:“你的头发都乱了。”
他边说着,边将她抱到梳妆台前,拿过木梳,仔细地梳着她的长发,而后绾起她曾经最爱的发髻。
却在他打开妆奁想要取一枚珠钗时,动作陡然顿住。
妆奁内仍留着几枚首饰没有带走,点翠红玉珠钗,金丝绕发簪……
是他还是小倌时,她送给他的成双成对的首饰。
她说:红玉寓意相思,金丝绕意为此生纠缠再不分离。
慕迟定定地看着,下瞬有些慌乱地后退两步,转身走向里间打开衣箱。
里面放着一件火红的狐裘。
——是与她曾送给他的锦裘格外般配的那件。
那么爱这种奢靡物件的乔绾,却独独不要这些了。
慕迟拿过狐裘,回到梳妆台前,披在女子的肩头,又一股脑地将妆奁中的首饰全部拿了出来,插入她的发间。
“以后,不要再弄丢了。”他低声呢喃着,与“她”一同看向铜镜中的倒影。
可女子的头颅却无半分力气地耷拉下来,朝前倒去。
慕迟温柔地扶正了她。
却在他松手时再次歪倒。
慕迟便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地扶着她的身子,却在最后一次时,陡然用力拥住了她的肩膀,声音颤抖着:“乔绾,你怎么敢……怎么敢……”
怎么敢什么,他最终没能说出口。
慕迟逐渐平静下来,随后伸手,以指背轻轻蹭着她的面颊。
却在触到满手冰凉时微怔,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寝殿内太凉了?你冬日都未曾这般冷过……”
他说着站起身,命人去准备火盆来。
初夏的陵京已初见炎热的端倪,寝殿内依旧燃着三个烧得旺盛的火盆。
慕迟将女子抱到床榻上,本想如往常躺在她身侧,却想到上次她对自己的推拒,顿了顿安静地坐在榻旁,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久久的沉寂后,他轻道:“你这次睡得有些久了。”
寝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司礼迟疑的声音响起:“公子,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