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可能也自知罪孽深重,用自己三十年阳寿,换那神兽回魂,可惜那神兽再回魂,好像不记得他了。”
孙问目光咄咄的看过来:“江兄想必不是一般人,既然知道的这么深,那么我也不妨坦白对你讲。我就是那羊,谁说只记七年事?谁说不抛下恩怨就升不得仙?有恩报恩有怨结怨。当年为了留下我,他扒下我的皮,让我日日苦挨,如今我折磨他,只是因为前世是他负了我,我今天还回来而已,于他,业报早日结束,可脱离苦海,再不受畜牲道折难。”
“如此说来,孙先生还是为了他着想了?”
“当然。”
“你还是十分在意他的。”
“当然。”
“你们前世诺言可会兑现?”
“当然,我们前世有过许诺,不离不弃,我怎会负他?”孙问话语嘎然而止,而后悠悠道:“虽然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对他还是有情份的。”
江昊似笑非笑,全不放在心上。见过掩耳盗铃的,没见过这么自欺欺的。“我倒是对那个后来得了羊皮的人很感兴趣。”
孙问脸上罩上层黑。
“之后那人,和那只神兽又怎样了?”
外面敲过三更,孙问忽然变得焦躁异常:“能怎么样?那人取了功名,也升任一品大员,他参颏他的老师。像这种忘恩负义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好结果,早早就死了。他和那羊兽的业缘尽了,他败了,那兽自然也离他而去。”
“福祸这种东西,借了总要还的。听说那人多添了三十年阳寿?”
孙问一跃而起,果然探手来取江昊手中地志,被江凡一掌拍到一边,江昊从容收纳起来,见江凡与孙问过招,站在一边揣着两只手:“人算不如天算。”
江昊一语中的,孙契天被激得毛发怒张,三人相持而立,外面忽然声音萧萧,孙问立刻收敛招式也不与他们多费话,转向便向外走。
虽然是不欢而散,江昊立刻扯了江凡隐去身形尾随在孙问身后。只见孙问越走越快,在回廊里兜兜转转很快就没了踪影,江凡问江昊:“怎么办?”江昊掐指算了算,笑道,“没事,一我们先回去,一会他自会找来。”
江昊指尖粘着一截蓝线,学了七彩楼那些鬼化符的小技俩把在孙问身上粘了记号。
三更声响过后,江凡躺在床上,江昊盘膝坐在他旁边。两人静默不语。
不一时江凡便觉得昏昏沉沉,似乎有迷香自鼻底飘过,他带着参精的一截枯枝,虽然不见中招,却如梦似幻般似乎又回来了土地庙。
外面阳光正好,许世伯靠坐在墙角处抠脚趾,手指在趾缝中来扯,一块块角质脱落。江凡单手捂住鼻子:“你这个懒鬼,怎么可能那么久都不洗脚?”
江凡替他洗了一院子的床单和衣服,许世伯只仰头晒笑,胡子长得盖住面孔,本来的样貌分辨不清。江凡劝他收拾打理自己,暗怪难怪他那里诉讼最少,世人一见他这阎王样子,谁还敢辩驳。曾经有狂生烧了纸符与他辩论,他一现身把那人吓得昏死过去,再也不敢扶乩乱来了。
江凡一边打扫床辅一边絮絮叼叼说话,许世伯问他:“你小舅子的前程就这么定了?”江凡不无得意:“那是自然,他升任长安土地,如今也是有了功名的,将来若是再讨个土地婆婆或是找个有本事的姑娘双修,那就两全其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