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营业的发廊很贵,这家上过时尚杂志,就更贵了,当然服务对得起价格,如果顾客有需要他们甚至可以上|门|服|务。
全套护理中包含了头皮按摩,比不上林大夫,但手艺也还过得去。
江屿眠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鹤书说话,越往后脑子转得越慢,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林鹤书问他帕帕,他反应了一会儿才说:“在培训,表现挺好,天天都被表扬。”
这是当然的,能送到那边庄园驯养的宠物都很金贵,训犬师会实时反馈训练成果。江屿眠闭着眼意识有片刻昏沉,很快又惊醒过来,再看手机,林鹤书已经不在车上:“你到了吗?”
“嗯。”
指纹锁的开门语音响起,江屿眠以从来没见过的视角看林鹤书进门,开灯,放下车钥匙,换鞋,镜头扫过空荡荡的屋子。
这是他的家,他一个人住的时候都没觉得空荡,听到车钥匙落下时那一声并不明显的回响,他却忽然感受到了空寂。
无边无际又如影随形的孤寂感。
江屿眠不知道这是他的孤寂,还是林鹤书的孤寂。
眼睛彻底睁开了,他静默着,林鹤书也没说话,江屿眠就看着他洗手换衣服喂螃蟹,终于忍不住出声:“它们钳子看起来都差不多大了,还能分出来吗?”
林鹤书的手指隔着水族箱,指向第一个进食的螃蟹:“这是小江。”
江屿眠问他怎么看出来的,林鹤书说颜色不一样,江屿眠仔细看了看,他可以把不同色级的宝石区分得清清楚楚,对颜色的分辨能力当然不弱,很快看出来微妙的不同,但一晃眼又分不清了。
林鹤书笑着指给他看:“这是小林,这是小江。”
江屿眠不想笑,他想林鹤书,很想很想,看得见摸不着的通话像是饮鸩止渴。
林鹤书不知道是不是也那么想的,喂完螃蟹在沙发坐下,问他:“今天做什么了?”
“拍卖会。”
“这么晚?”
大约是因为坐下了,身体放松,他的嗓音听起来要低了一点。江屿眠却警醒起来,就是那种类似于对象查岗的警醒,不过查的不是外头有人,是他不健康的生活习惯。
他斟酌着说:“有个收藏家酒会,去喝了几杯。”
“嗯。”
他已经做好准备林鹤书催他早点睡,类似于上次那什么风邪易侵之类的话,结果林大夫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没有要多说的意思,江屿眠不上不下的,看着屏幕,不知道想好的理由还要不要说。
林鹤书顿了顿,道:“我下周搬回去。”
“什么?”江屿眠不明所以,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之后下意识坐直,“不行!嘶——”
理发师原本在给他做护理,他这样一动就扯到了头发,急急松手,连声道歉,他也无暇去管,强调:“不许搬。”
他用生硬的语气说着听不懂的话,理发师又说了一次对不起,江屿眠摆摆手,示意跟他没关系,再开口多了个理由:“刚装修完,要多通通风。”
“做过甲醛测试了。”
江屿眠当然知道没问题,装修材料都是他定的,在他原本的计划里就是越快越好,现在后悔了,眉目间满是不虞。
林鹤书平静地注视他,眉毛压着眼窝,他的长相其实很锋锐,眼神深邃,但看人的时候总是平静又包容,作为病人大概是很安心的,而作为希望他改主意的人,江屿眠只觉得棘手,他放软了语气:“为什么要搬回去,哪里不舒服你可以改。”
耳畔又响起刚刚听到的钥匙落下时不算分明的回响,他其实知道答案。林鹤书也早就说过会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