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宇文越最终才会御驾亲征,终于收复了整个北方与西域,令四方俯首称臣。
不过,既然事先知道了这些,谢让自然想尝试改变。
正如穆多尔所说,西域被夹在匈奴与中原之间,想要的,不过是为自己谋求最大利益。既然如此,匈奴人给得了的,大梁同样给得了。
谢让问:“你有什么条件。”
穆多尔微笑起来:“条件不是早在商谈中说过了吗,我只是想为西域多谋些利。”
月氏王子穆多尔,他并不是旁人以为的贪婪愚钝之辈。正相反,他洞察人心,狡猾至极。
恐怕从来到京城的第一天开始,不,或许是更为久远的过去,他就已经将今天的一切都算计好了。
谢让敛下眼:“好,我会向圣上禀告,尽量满足你的需求。”
“其次,我还有个请求。”穆多尔道,“说是请求或许不够准确,应当算是,在下送给怀谦的礼物。”
穆多尔看向谢让,温声道:“我带你离开京城,好吗?”
谢让一怔:“你……”
“帝师谢让,这个名字,在西域也广为人知。”穆多尔道,“你为了大梁鞠躬尽瘁,却落下一身奸臣的骂名。大梁皇帝忌惮你,将你关在宫中,削弱你的势力。名义上,你仍是当朝丞相,可实际上,你已只剩下帝师的虚名。”
“这样的皇帝,还有什么追随的价值,你就不想离开吗?”
谢让:“……”
他和宇文越的关系,在民间已经传成这样了吗?
“怀谦,我看得出来,你有野心,你应当成就更大的事业。”穆多尔循循善诱,“你若愿意与我回西域,月氏会封你为国师,也会答应与中原永远交好,永不刀兵相向。”
谢让没有回答。
他举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才悠悠道:“殿下为什么能确定,离开京城,我就能成大的事业?”
就算手上并无实权,他也是大梁名义上的丞相。相比起来,月氏国地处偏僻,就算如今国力比以往强盛不少,月氏国师,也实在算不上多么优越的后路。
除非……
“西域环境恶劣,不适宜长期居住,国家再鼎盛,也长久不了。但再往西走,跨过茫茫大漠,有一片鲜为人知的富饶土地。”穆多尔缓慢道。
这个世界与谢让在现代的那个世界大致是相同的,所以他立即明白过来,穆多尔指的是,现代认知中的欧洲地区。
月氏国的目标,原来是那里?
谢让神情微微变了。
都说月氏王骁勇善战,野心勃勃,从与穆多尔的相识,谢让已经确认了这一点。恐怕,他们一开始的目的,的确是联合匈奴人吞并中原。
所以,他才会安排穆多尔学习中原语言与知识,甚至此人在月氏国不受重视,恐怕都是故意做出的假象。
然而,谢让那封信让他们改变了想法。
就像穆多尔说的那样,大梁与匈奴是两座大山。与其夹在两座大山之间,冒着随时会被吞并的风险,他们选择了第三条路。
征讨与开拓,这才是月氏王思索许久,得出的结论。
何等可怕的野心。
何其……诱人的条件。
谢让闭了闭眼:“殿下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行军打仗,并非我之所长。”
“行军打仗,交给我父王就是了,不需要怀谦费心。”穆多尔笑了笑,“但论起经世治国,普天之下,有谁比得上一己之力挽大厦之将倾的帝师谢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