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家父母和庄家父母都是和蔼且老派的长辈,固然当儿女是掌上明珠,但儿女在外到底是颠沛流离还是光鲜照人,小的说什么,老的就信什么。这样多好,小的一向报喜不报忧,老的只当庄盛生财有道,当单喜喜理财有方,两个大龄青年,日久生情,接下来再生一对人中龙凤,此生足矣了。
单喜喜和周森久别重逢,俩人抱在一块儿叙旧。
单喜喜咣咣地擂着周森的后背:“悔啊,悔死我了,是我把毕心沁推入了火坑啊。”
周森风度翩翩:“总之,谢谢你了。”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亲手把他俩拆开:“好了好了,没什么可谢的。没有她,咱俩也一样会认识,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我和周森,以及孔昊和李真,被安排在了同一桌。时隔这么久,周森对孔昊还是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德性。他私下对我坦言:“我的确没必要和他增进感情,对吧?”
我从头到尾合不拢嘴:“你尽管横眉冷对吧,小女子无能,一共也没两个能让你吃醋的对象,我巴不得他算一个。”
席间,李真和周森的手机最为疯狂。一个是家中父母担惊受怕,生怕女儿和无后的男人共赴无后之路。另一个是许诺,说和小执约好的动物园之行,提前一天,改到了今天,命周森速速回“家”。
上菜上到猪脚芋头煲的时候,李真率先大发了雷霆,她抠下手机的电池,扔进了那砂锅里,然后拿上筷子,把它捅了下去,覆头儿还用猪脚和芋头盖好。在座的人面面相觑。
李真招呼道:“动筷子吧,吃出一块儿电池,这道菜就能免费了。”
至于周森,岿然不动,不动得连我都惶惶不安了。我说,要不……你先走吧。
周森不紧不慢地盛汤:“小执那边,回头我会好好和他解释。今天我是你的,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双双对对出席正式场合,再加上这些家常菜味道可不家常,还满有宫廷菜的水准的,我们就别浪费了。”
周森先尝了一口汤,随后同一只碗递到我嘴边:“好喝的。”
我也不用伸手,就让他端着,小声地吸溜了一口。
庄盛和单喜喜来敬酒,换走了厚厚的红包。庄盛对周森和孔昊一并说了加油吧兄弟,单喜喜夫唱妇随,说是啊,虽说加不加油的好像用处也不大,不过还是加油吧姐妹们。
后来单喜喜跳到椅子上拍着巴掌,诸位诸位,到了我抛手捧花的时间了,手捧花,快给我上手捧花。
庄盛在下面扯她的大腿:“不是……咱不是从简吗?哪有手捧花?”
单喜喜气急:“真是的,从简从简,干脆把你简掉算了!”
再后来,单喜喜二话不说抄上一个豆沙麻团:“姐妹们,就是它了,都给我争气啊。”
单喜喜背过身去,将那麻团高高抛出。时间像凝滞了似的,我饿狼般盯紧它,连从它上面掉落下的芝麻都被我看得粒粒分明。随后,我抛下餐巾,矫捷地蹬上椅子,鞋跟还是太高,幸好又有周森扶了我一把。
末了,我屈膝,一个后仰的小跳,稳稳地捕获了那颗还带着余温的翻滚的麻团,和它一并落在了周森的怀里。
至于李真,就少了分运气了。她上半身扑在餐桌上,正被孔昊拖着腿拖回座位,真真扼腕。
单喜喜带着头的鬼吼鬼叫,但我的耳边是静谧的。我献宝似的将那颗麻团在周森面前晃了又晃,说我拿到了,我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