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恨得牙根痒痒,但最开始是他一口拒绝去穆家,现在也不好意思再提。
以往都是他和路迦一块写,现在他却只能每天含着泪,单独被他妈按在书桌前写寒假作业。
这巨大的差异令白奕难过的要死。
而路迦其实也没轻松到哪儿去,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穆家一直只有穆温然一个人,保姆偶尔会提到这个家的主人,也就是穆温然的爸爸,但从没有提到过穆温然的妈妈。
路迦所处的环境、他的身世、家庭都让他对这方面意外敏感,所以即使穆温然什么也没说,路迦也猜到个大概。
这让路迦兀自生出一种使命感——他得护着这个哥哥。
因此来穆家的这几天,路迦一直在努力逗穆温然开心。
穆温然从杂物间里翻出跳棋和游戏机,当然这些都不是他的,他从不玩这些东西。
路迦来了,他就把那些游戏玩具摆成一排让路迦挑。每天挑一个,穆温然会陪着他玩。
这模式有点像家长带小孩,敷衍意味明显。穆显都忍不住笑话,路迦却十分积极的配合穆温然。
一开始玩跳棋,他甚至还想着要不露声色地输给穆温然,结果证明,不用他故意输给穆温然——他基本就没赢过。
玩到最后,把路迦给急得红了眼眶,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输,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手抓着脚腕,自己跟自己生气,把自己气哭了,一直低着头抹眼泪。
穆温然手一顿,把跳棋放下,问他:“怎么哭了?”
保姆一直在偷偷观察两个人,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穆温然:“你让让弟弟。”
这话自然被路迦听见了,肩膀抖得更厉害,呜咽声都藏不住。
穆温然把自己的跳棋撤回来,又走一步路迦的跳棋:“你赢了。”
保姆哀叹一声别过眼,她家少爷是真的不会哄小孩。
路迦憋着哭声,憋得脸通红,摇头说:“你、让我……不算数。”
“那再来一次。”穆温然说着重新摆棋。
路迦是真的不想玩了,但穆温然都把棋摆放好,他还是乖乖走棋。
玩到末尾,路迦渐渐平静了,只是时不时还要抽噎一声。这是不受控制的,他也没办法。
眼看自己就要赢了,路迦眼下又涌出一股热流,但他拼命忍住,走了一步错棋。
穆温然抬眼看他,路迦不好意思地挠头,指一指自己的阵地:“该你了,走这里你就赢了。本来就该你赢的……”说到最后几乎成了嘟囔,“你别让着我啊,哭……我自己的问题,你没理由让着我。”他有些气馁,觉得自己真差劲,本来是陪哥哥玩的,结果自己输不起先哭了。
穆温然把棋子收进盒子里,“我自愿的。”路迦爱哭他上一次就见识到了,这要是穆家那边的孩子,他早就转身走了。他最见不得能哭闹的孩子,但路迦不一样,路迦和他见到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他们恨不得离他远远的,路迦却想要靠近他。最难得的是他不讨厌路迦哭,也不觉得路迦的哭声烦人。
但也只是不讨厌的程度而已。
所以穆温然没有去安慰路迦,路迦也确实不需要安慰,他总能在哭过之后自己擦干眼泪,笑着对担心他的人说“我没事”。
跳棋收好,穆温然没有把它放到收玩具的柜子里,而是又扔回储物间。他想路迦应该不会再想玩这个了,那也就没必要让它出现在外面。
那时候的穆温然,冷漠疏离,和路迦是完全相反的性格。他理所应当地用冷硬的盔甲包裹自己,乃至于后来,也只有路迦愿意不厌其烦纠正他、包容他。
经过几天的相处,路迦越发喜欢这个哥哥,穆温然不会像白奕一样和他抢电视,不会像舅妈一样逼他写作业,玩游戏会让着自己,最重要的是穆温然长得好看,路迦就算要生气也绝对下不去手打这张脸。白奕就不一样了,白奕长得像猴,还皮得很,路迦是真的忍不住挥动自己的拳头。
他是觉得穆温然很好,这么大的房子里只有穆温然一个人,他爸爸又经常不在家,保姆做完晚饭就下班走了,穆温然不爱说话也是正常。这太孤独了,路迦有舅妈、舅舅还有可以打着玩的白奕,穆温然呢,他好像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