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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宗社来了人,请父亲出面安排几位亲族的继承人事宜,还有些田地孩儿觉得值得购下。”
大哥听不惯老爹爹不负责任到极点的“高见”,直截了当地打断,还居然不会引起老爹的不满,简直是神啊!
梓风与弟弟们对看几眼,元吉比他们小些而且更听大哥的话、走不大到一块儿——也省事,少了个跟班兼惹麻烦的家伙——那他们俩……是不是可以东西南北多走走、和三教九流的人多来往呀?人生真是太美妙了!
两人狼狈为奸的姐弟自然不可能考虑到父亲身后是大哥当家,肯定不会容许他们胡来,不过眼下他们是快乐的小姐弟啊,快乐的小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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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风在雨天骑马赶回家时受了凉,小病了一场。不过等她完全康复、欢蹦乱跳地跑出屋子时,她家神通广大的弟弟和两个堂弟居然请到了文三公子之一,而且是曾经狠狠讽刺过他们的陆公子!
真不晓得这些混蛋们是怎么办到的,总之,陆家公子斯文地向她问候,害得她差点忘记怎么说中原话!
不过很快的,梓风的注意力从陆公子的学识气质转向了新渠——那不是一条普通的河渠,而是连贯南北、耗用百万人口的大河!而皇帝陛下正要率领庞大的船队从长安开往扬州!
想想,男人们也是爱说三道四的人群,一个个数过来各家出的知名败家子,不晓得怎么回事就数到帝皇家头上了。
“难道如此大的工程,只是为陛下巡游方便?那未免也太……太……”昏君二字是绝对不能出口的,但也就是那个意思了。
“中原天灾兵祸人患连绵,京畿如此庞大的人口、每日所需的粮食以数十万石计,而粮食从哪里来?从南方的鱼米富庶之地运来,若是走陆路,所费运力人役可能比所运送的粮食价格更高,那么京畿的百姓所买到的粮食就比南方贵一倍不止,而灾荒地区的人家则更加吃不起粮。再换个方式,我的家乡盛产精粮和蚕丝,却少毛皮木棉之产,御寒之衣比京畿更贵,阴冷的冬天穷人虽不至冻死却冷得病痛连连。现在有了这条水道,我只需一条木舟、四名船夫、一个伙计,省下好马两匹和沿途驿站投宿,这样南方的人有了便宜毛皮,北方的人有了便宜粮食。至于民夫死伤无数,实在是地方官吏的严苛所至,应当处罚。”
大家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辩解。当京师士人百姓一致大骂这条杀人无数的大渠时,居然有一位饱读经书的人这样分析,而且似乎分析地很市侩。
“……陆兄好似赞成朝廷的每一项动作。”世民很自然地把陆公子一称改为陆兄了。
“已经做了的事,只能想其好处。”撇去隐藏在柔和之下的讥讽功力,其实陆家公子的态度是京城士人中少见的随和,什么事都能看出好的一面,简直像是红尘中的出家人。
“陆兄对宫中的奢侈又是何看法?”
“在下觉得府上的生活也颇为奢侈,其他几家深受圣眷或是几世公卿的府第当然更是满目荣华。那么陛下的宫廷比王公大臣们的更糜费,又有什么不对呢?”
陆陆陆公子的毒舌……果然是到哪里都不会改变啊!
“可民间十分不满……算了,子不言父过。啊,今日请陆兄来是为请教诸子之长。”弟弟把不太巧妙地将话题引开。
“比方说如何用孔孟之道解释孙子?”
大家看向梓风,后者也很无辜地望向大家。这难道不是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