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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南香还不是太子殿下房中人,即便是个良娣良媛,都费不着太子殿下如此用心。
有太子殿下在一旁听着,陈公公内心转了几个弯,心道今日必须得把南香这丫头给说醒了,好好认个错,往后在殿下跟前尽心伺候,才能叫殿下对这事满意了。
要不然他跟南香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陈公公,太子殿下是很好,可是我、我我……”南香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和恐惧,就像是小时候站在高高的石墩子上,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摔下去了,她喃喃道:“我害怕。”
陈公公皱眉道:“你怕什么?”
“就像那些被扔掉的被子一样,我有一天也会被赶出东宫。”自那日回东宫后,南香惶惶不安的,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那个她本以为属于她的小天地突然变得陌生,她所用过的东西被人整整齐齐陈列在大箱子里……她觉得很恐慌。
天上的云变来变去的,一会儿是白的,一会儿是黑的,它是那样的捉摸不透,只让人觉得害怕,还是每日都挂在天上的“明日”,更能给人一种安然的镇定。
陈公公头都大了,这都是哪跟哪啊,“不过就是几床旧棉被,破了坏了就扔——”说到这里的时候,陈公公蓦地也顿了一下,他看向南香,只见南香的一双眼睛眸光清澈,他倒一时分不清这小丫头所说的话,究竟有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这宫里的恩宠原本也就是如此,今日来,明日走,如朝云聚散,变化无常。
对于他们这些宫人来说,能有一日,便过一日,谈什么以后呢。
在主子眼里,奴婢和奴才跟那些肆意丢弃的死物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破棉被怎么你了,还想这些?”
“我一针一线缝好的,不是破棉被。”不过南香也知道,很多事情由不得她的,她小声道:“……我怕太子殿下会打死我。”
陈公公睁大了眼睛,他蹙眉道:“你究竟怎么了?”
陈公公可不觉得南香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不过几床棉被就能让她想到这些,他猜测是有人跟南香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他捞起袖子,气急败坏:“谁说太子殿下会打你的?你把人说出来,咱家倒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南香小小声道:“嘘!”
“你别怕,谁说的?你可别听人乱说。”
南香悄悄道:“就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警告我不要乱犯事,也不要乱说话。”
陈公公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的后脊背颤抖,恨不得就此昏厥过去。
“太子殿下还告诫了我好多,可我不太记得住,所以我很害怕,以前在尚食局的时候,崔姑姑就说我是个蠢丫头,人笨,也不太会说话,字也写得不好看,我知道太子殿下不喜欢我……”
陈公公舌头打结:“太子殿下哪不喜欢你了?”
也不给南香回话的时间,陈公公怕继续下去两人都要完了,他抢先道:“殿下每日赏你不少东西,那些个牛乳糕啊螺酥樱桃的,都是给你留着的,旁的小太监都没人敢吃你的那份。”
“啊?”南香睁大了眼睛。
南香想起了那天肖贺侍卫说过的话,说太子殿下最不耐烦吃那些甜腻的糕点。
“你当殿下以前吃这些东西吗?”说完后,陈公公两眼一黑,他已经不敢抬头看了,事已至此,似乎说什么都是个错。
南香道:“那些都很好吃的。”
陈公公自暴自弃道:“好吃你最近还都不吃了?”
“殿下赏下来的东西,好吃是好吃,但那些不是我这一个奴婢该吃的东西。”南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想吃崔姑姑给我烙的饼,虽然用的是不太好的面,但是撒上些碎芝麻,闻起来很香,吃起来也很自在。”
“我想念崔姑姑她们了,上次去尚食局见了崔姑姑,知道我被太子殿下封作女官,崔姑姑还好好叮嘱过我,叫我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肚子要争气些。”
就像拍小西瓜一样,南香拍了下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