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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个懂事的丫头。”离忧一听,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指地说道:“你先前说要不是公主的原因,你家老爷怎么可能会与少爷失散那么多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水儿一听,顿时有些犹豫,不知道到底怎么说才好,离忧见状,倒是看出了那丫头的心思,微笑着说道:“你且照实说来,本郡主决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曾跟我提及过此事。只要你如实说来,今日不但不会降罪于你,而且还会奖励于你。”
水儿听离忧这么一说,心头一怔,倒也不再多想,于是小声的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的事的确还有隐情,而且这隐情竟然还着实不容小看。
当年公主下嫁江家,江父也是带回郑如画之后才得到的这个消息,而且圣旨已下,根本就没有回转的余地。江父只得委屈郑如画想等大婚之后便马上纳她为妾,名分上虽然是低人一等了,但他心中爱的却真的只是郑如画,想着日后唯有多加补偿才能对得住郑如画待他的一番情意。
可谁曾想到公主表面谦和、大度,其实竟然是个极其容不得人的人,自打得知郑如画的存在之后虽并没有明说,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要让江老太爷要将郑如画赶走。
江父自是不愿意,再加上后来江家得知郑如画有了江家的骨肉,公主更是怀恨在心,一心想要除掉郑如画还有那肚子里的孩子。江父不得以,只得假意疏远,希望能够让公主放下戒心,不要对郑如画做出什么过份的事来。
可是,即使如此,公主却依然没打算放过郑如画母子,暗地里已经准备动手除去郑如画,江父见状只好与公主谈判,情愿自己日后再也不见郑如画,只求公主能够手下留情,放过她们母子。
公主总算是应了下来,但郑如画却因此而心灰意冷,饱受打击之后,终于在某一个晚上,带着腹中的骨肉独自离开了江家,离开了江父,一去不复返。
江父因为怕公主再次加害郑如画,因此这么些年来一直不敢明着去找人,而只是私底下派人打听郑如画母子的下落。当得知郑如画已经带着孩子回到郑家之后,他曾偷偷地去找过郑如画一次,但两人之间的误会实在是太多,所以最终也只是无果而终。
后来没过多久,郑如画逝世,得知这个消息,江父将自己独自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足不出户,整个人硬是瘦了一大圈,如同死过一次一般。
而后他也不再提此事,也不再暗中去找郑如画给他生下的那个孩子,只是这么一心扑在生意上。谁都以为他忘记了郑如画,忘记了那个孩子,其实却并不是如此,只不过他是怕公主知道他如此在意那个孩子,怕公主再去害那个孩子,因此这才一直没有再去找过江一鸣。
直到前几年公主逝世之后,江父这才去见江一鸣,想要认回这个一直在心底深处牵挂了二十年的孩子。
而这么多年来,江父亦没有再纳其他的妾氏,旁人只当他是因为对公主情深意重,其实并不是那样,亦不是因为惧怕公主,事实上却是为了郑如画,因为他的心里装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而其他的女人却始终都是无法代替的。
这些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水儿的父亲从小便在江父身旁侍候,这么些年经历的这些都在江父身旁,因此这才知道得比旁人多得多,而水儿也因此才从父亲那里得知了这些隐情。
离忧听罢,心底突然闪过一丝酸楚,原本以为的无情之人竟是如此有情之人,原来眼睛看到的真的并不能够全信,原来这世间不得以的人与事实在是太多,哪怕你拥有再多的东西,却也不一定能够完全的掌握自己的感情与人生。
江父便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而郑如画也一样,包括那个公主,这一生就算自己的夫君再没有娶别的女人,可是这心不在她身上,又有什么用?
谁错了?这个问题似乎太过复杂,谁都似乎有错,而谁又都似乎没有错。江父深情一片,但面对家庭面对外在的压力最终却还是选择了妥协,可这并不是他的错,就算能够反抗家庭,可皇权呢?抗了也不过一死,同样还是无法与郑如画在一起。
到了这个时候,离忧已经分不清是非对错了,她唯一能够想到的是或许江一鸣知道这些事情的真正来龙去脉之后,说不定心中的结能够解得更开一些。最少江父并不是一个真正薄情寡义的人,最少对于他的母亲,江父还是真正的爱着的。
而这些事,江父没有对江一鸣和盘托出,以此来换取儿子的原谅,而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去承受着所有的后果与怨恨,从这一点来说,江父倒也算是个有担当的人,至少在他的心中他觉得这些都是因他而起,所以他才不会去为自己多加辩解太多。
“郡主,您没事吧?”看到离忧一副出神的样子,半天没说话,水儿犹豫了一会这才说道:“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请郡主明鉴。”
听到水儿的话,离忧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眼前的水儿还有一旁站着也听得入了神的云儿,这才说道:“你所说的这些,日后不可再跟他人说起,也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事对我说过,记住了吗?”
“奴婢记住了。”水儿一听连忙回应。
而一旁的云儿亦是聪明,连忙说道:“请郡主放心,奴婢什么也不会说的,一切只当没有听说过。”
“很好。”离忧微微一笑,这些毕竟关系到皇家脸面,再说公主已逝,也无谓再有人说起这些而闹得满城风雨。
她边说边顺手从手腕上摘下今日出门戴上的两只玉镯子:“这里有两个玉镯子,赏给你们两个了,没什么事先退下吧,我想休息一会。”
云儿与水儿见状,自是连忙接过离忧的赏赐,谢恩之后便小心的收好,赶紧退了出去。
等人走之后,绿珠这才走到离忧身旁,一副不解的模样问道:“郡主,那个小丫头说的可是真的?”
“应该不会有假吧。”离忧微微叹了口气道:“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竟会是一个这样的真相。”
“郡主,这事您会告诉公子吗?”绿珠又道这:“依我看,其实江老爷也挺可怜的,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可其实过得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是啊,世人总是只看到那些富贵之人风光无限的一面,却鲜少会有人去想他们的苦处。”离忧点了点头:“我想一鸣是应该有权利知道真相的。”
不过,她还是老规矩,只说应该说,却并不会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强行加到江一鸣身上,江一鸣本来就是一个有着自己独特思维与判断力的人,因此许多事自定会有定论,会有自己的决定。
半个时辰之后,江一鸣也回到了离忧暂时休息的这个屋子来接离忧,江父没有跟过来,听江一鸣说,是刚才多喝了两杯,现在已经有些醉意,已经先一步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