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九寒从来没有和旁人倾诉的习惯,哪怕是对着血缘相亲的兄长,更遑论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倾诉那些离奇古怪的重生之事。
因而,他静坐片刻,便要离开。跨出门槛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句话。
“施主,就如你方才一般,既来之,则安之,即可。”
这句话,虽没有解了他的疑惑,却实实在在为他指出了一条道。
正当他回忆结束之际,对面的五止忽然开口了,“施主可是打算来年参加科举?”
覃九寒不意外他足不出户,便知晓他的打算,颔首,“是。大师有何指教?”
五止合掌鞠了一躬,“上次施主来,我送施主一句话,一串佛珠。这一次,贫僧送施主一首诗。”
覃九寒抬手示意,“请讲。”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施主,恕贫僧不送。”
他话音一落,看门的清秀小和尚推门进来,送覃九寒出了厢房。
小和尚面容清秀,却表情严肃端庄,肃穆合掌,朝覃九寒道,“沈夫人灵堂在后院,您自便。”
覃九寒沿着小和尚指的那条路走,一边思索着五止大师方才赠的那首诗,眉头微蹙,面容添了冷峻。
“公子。”榕树下的少女声音娇娇弱弱的,带着几分娇娇的尾音。
覃九寒却下意识将眉头蹙得更深了,太娇弱了,听上去有几分甜腻,丝毫不像小丫头那般浑然天成的娇憨可人。
方卉今日也是事事不顺。
她是方家的嫡女,上有嫡姐,下有庶妹,恰好她排在中间,不上不下的,总之在方家就是个小透明。
可她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很有几分豁达,没人疼便没人疼,以后找个疼人的夫君便好了。
因此,听了鹤山庙香火旺盛的事,她便带着侍女来了鹤山庙,想着为自己求一求姻缘。
姻缘求完了,解签的和尚也把吉祥话说过了,结果如意郎君没遇着,她先把脚给扭了。
身边只有一个小丫鬟,她又是一介女子,孤身待在这恐生事端,所以也不敢让小丫鬟去寻人。
她便只能守株待兔,想着要是能有人经过,就求他去喊人来帮忙。
结果,人倒是等来了,只是一看就很不好惹,浑身上下冷得不行,活脱脱一个不会管闲事的样子。
方卉咬咬牙,觉得还是不能继续等下去,万一等会没人来,她岂不是要在这里站上一夜,这才畏畏缩缩开口喊人。
还特意想到说不定她撞得柔弱些,对方也许会善心大发帮她一帮。
等看到覃九寒皱得死紧的眉头和不耐烦的表情,方卉心中哀嚎一番,完了,这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哪个姑娘家会嫁给这种冰块啊!
覃九寒不耐朝榕树下看了一眼,脚下没做停留,视若罔闻一般离开了。
上辈子,他权倾朝野后,便有不少世家小姐抱着小心思接近他,英雄救美这一出戏码,他见过太多次了。
因此,虽然知道方才那姑娘扭了脚,他也懒得生出什么事端,只顺路喊了个和尚过去帮忙。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人,英雄救美或是怜香惜玉,他都不屑为之。
到了灵堂门口,恰好碰上刚从灵堂出来的沈蓁蓁,小姑娘眼圈红红的,纤长睫毛湿润润的,湿漉漉一双圆圆杏眼,眼角还泛着股红晕,连鼻尖都仿佛红了个小尖尖,看上去十分可怜兮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