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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此次,却是出人意料的精神,听着众臣商议,一双小眼睛眯在**里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等到他们提出了人选,他这才站出来,深深一礼,一字一句地说道:“启奏皇上,这蒙古鞑子竟敢藐视我大明天威,斗胆犯边,恳请皇上御驾亲征,统帅三军,必当所向披靡,一振国威!”
“御驾亲征?”朱祁镇原本在龙椅上听得无聊,下面这些个大臣大多数是文官,斗嘴辩论引经据典,可是说到打仗也都是纸上谈兵,正想准了张辅所奏,突然听到王振这么一说,顿时眼睛一亮,来了精神。
“先生说的可是朕亲自领兵出征?”
王振点点头,铿锵有力地说道:“想当年永乐大帝便是御驾亲征,将士士气倍增,上下一心,将那些鞑子打得落花流水,从此元气大伤。皇上年少英明,正是开疆辟土,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一派胡言!”
张辅听他越说越是来劲,简直恨不得立刻拖着朱祁镇出征,气得白胡子都翘了起来,指着他说道:“你一个内臣,懂什么战事?竟敢怂恿皇上御驾亲征,将皇上的万金之躯置于险地,到底有何居心?”
王振脖子一挺,瞪圆了小眼睛说道:“微臣一心替皇上分忧,有何居心?皇上英明神武,御驾亲征必当所向披靡,英国公这么说,难道是不相信皇上的本事,更有甚,是觉得我大明数十万精兵敌不过瓦剌区区两万人马?若真如此,倒不知英国公这些年是怎么带的兵!”
“你——”张辅被他噎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指着他浑身发抖。
王振身子一侧,张辅的手指方向,就越过了他,指向了英宗。
王振趁机说道:“英国公年纪大了,还是好好修养的好,这带兵出征一事,就不劳您老人家操心了。”说罢,他望向朱祁镇,沉声说道:“皇上,此事关系到我大明声威,以后千秋百代,青史流芳,就在此番了!”
朱祁镇心中一动,见张辅已不再说话,王振的话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不知为了什么,心底好像有种力量,驱策着他接受王振的建议,当下轻咳了一声,说道:“先生所言甚是,诸位爱卿还有没有意见,如果没有——”
“启奏皇上,臣有本要奏!”
吏部尚书王直站了出来,凛然说道:“当年永乐大帝迁都北京,是以天子守国门,而非以天子御敌寇,皇上万金之躯,日理万机,除了边关战事,还有各州府政事待决,如何能轻言御驾亲征?还请皇上三思!”
王直身后,跟了吏部户部一大群官员,齐齐在后面高声喊道:“请皇上三思!”
朱祁镇迟疑了一下,望向王振。
王振冷哼一声,说道:“政务有内阁诸位大人主理,难道还需要皇上亲力亲为?那还要你们干什么?你们自己无用,居然还拦着皇上行事。”他转身望向朱祁镇,眼光幽深,缓缓地说道:“一切决断,还是要请皇上定夺!皇上!——”
朱祁镇被他幽深的黑眸一看,脑子越发的昏乱起来,太阳穴莫名地一痛,那种强烈的发自心底的力量,让他无法独自思考,只得随手一挥,顺口说道:“那就照先生的意思,朕亲自领兵出征,着英国公和兵部尚书随同,其他的事情,就由先生和诸位爱卿商议,朕的头痛,先行退朝了!”
说罢,他揉着太阳穴,也不管身后百官群情涌动,乱成一团,径自回宫。
次日,吏部尚书王直邀集了一百多位官员联名尚书,坚持反对御驾亲征。
兵部尚书邝埜(ye),侍郎于谦,各自上书反对,洋洋千言,详述了当下瓦剌的实力和战事的严峻,力劝皇帝不可听信内臣,轻率出征。
而内阁辅政大臣里,当年宣宗留下的三杨已死,胡淡早已听从王振的意见,而张辅这一次,却保持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