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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拖着铁木尔一起,伏在地上一翻身,又滚回了方才被炸出的那个大坑里,里面的泥土还有些烫,冒着热气,正好烫在了铁木尔的肩膀上,痛得他呲牙咧嘴,“这里刚被炸过,怎么还到这里来?不怕等下被埋掉了吗?”
朱祁镇轻笑一声,说道:“这你可以放心,两颗炮弹落在同一个地方的机会,比中彩票还要难,我们就从这些弹坑爬过去。等到了后面,赶紧找马逃命吧!”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打量着周围。看着天空中一枚枚炮弹划过的火光,轻盈地跳入下一个弹坑。反倒是铁木尔受了伤有些失去平衡,动作还不如他来的灵活。
两人就这么一个一个弹坑爬过去,终于爬出了火线,后面都是在逃命的瓦剌人,无数匹失去了主人地战马也在四下逃窜。
两人各自抓了匹马。正准备上马,铁木尔却迟疑了一下,望着朱祁镇说道:“你自己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朱祁镇看看他肩头已经被挣裂的伤口,染的半个身子都是血,犹自坚强地笔直地坐在马上,不由得轻叹口气,说道:“我若是能自己回去,方才就丢下你不管了。”
铁木尔愣了一下。“为什么?”
朱祁镇回头看看硝烟弥漫的战场,还有远处依稀地城池轮廓,苦涩地笑了笑。“别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穿过这里,就算这么回去了。只怕没等证明自己的身份。就已经成为一具尸体。除非是在众人面前,堂堂正正地出现。否则,我永远回不去了。走吧,再不走,炮火就打过来了。”
铁木尔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拉着他的马儿一起向北行去。
朱祁镇不时地回头,不知道昨日石亨对她那一下重不重,不知道她如今在哪里,若是看到今日的炮轰连营,会不会以为他已然葬身在炮火之中?
不论如何,他都会努力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再见到她。
到那时,他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什么?她真的疯了?”朱祁钰猛然站起,难以置信地望着金英,“怎么可能?朕离开地时候,她还好好的。”
金英跪在地上,心有余悸地说道:“是奴才该死,之前没让人盯紧了她,娘娘自个在房中拿簪子划破了脸,昏了过去,等醒来之后,就疯疯癫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划破了脸?为什么?”朱祁钰跌坐回龙椅之中,满眼的伤痛和难以置信,她是为了给那人守节,断了自己的念想,才对自己下了如此狠手的吗?
金英不敢抬头看他,也知道这件事十之八九和上面这位脱不了干系,只是事已至此,还能将他如何?见朱祁钰满面伤痛迷茫,他也有些不忍,小心地说道:“只怕是太后娘娘思念太上皇,伤心过度,一时做了傻事,皇上不必担心,奴才已经派了专人服侍她,只要好好静养,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
朱祁钰惨然一笑,是啊,最坏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还能有什么事情呢?他以为自己可以挽回她的心,却没想到她用这么决绝地方式,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联系,让他连再去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夜未眠,等来的,竟然是这样地结果。
连于谦一早派人送来的战报,他都没有心思再看。
昨夜地炮轰连营,取得了大捷,瓦剌军营地几乎被夷为平地,死伤无数,剩下地人都逃往北方,再无力进攻北京。
北京保卫战,全面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