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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边一只手被废,又怕伤了随便留了五分力气,那边随便却是完完全全的神智癫狂,双膝跪地骑跨在他身上,赤红着眼一阵往死里地奋力扭打。末了摔下雷神枪,双手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脖子!
陡然呼吸困难,季逸林皱着眉竭力挣扎着。
随便发出兽一般狂怒的高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压制住了他所有的反抗,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嘶声吼道,“你为什么又丢下我?!”
“随……”季逸林艰难地发着声,推拒着他的手臂,企图唤醒他。
“你总是这样!我已经很听话了,为什么总要丢下我?!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随便的面上露出扭曲的神情,几乎是破着嗓子怒吼道。
“咳……随便……”他只是担心他的安全……
季逸林的挣扎突然顿下了。
只因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到了他脸上。
近在咫尺,泛着微红光芒的眼里,隐约波光斑驳,顿时看愣了季逸林。
“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随便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
更多滚烫滚烫的眼泪一滴滴下淌,顺着他的颊边滴落到季逸林的颊上,再沿着颊边下滑。
“他们都不要我,他们都走了。你也不想要我,你也要走,对不对?”他哽咽着,话语被泪水沾染得模糊不清,“我们明明都牵过手了,你答应了要一起的……你答应了要一起的……”
“……”季逸林眼底浮出痛色。
“要怎样才好……要怎样才好……你说啊,要怎样才能永远在一起……要怎样才能永远在一起……”
扣在喉口的指尖愈收愈拢,季逸林的脸色愈发涨红,觉得自己周身都在发着冷,冷得那些滴落在脸上的泪都好似熔岩般灼烫,他看着随便哭泣的脸,心脏一抽一抽地紧缩着,尖锐的疼痛。
那不单是中了蛊之后才会说出的话。季逸林明白。那就是随便真实的心声。
表面上的开朗豁达与无所畏惧,无时不刻挂在嘴角、大大咧咧的阳光笑容,遮住被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阴霾。
他实在是孤独了太久了。
他竭力对身边每一个人好,竭力珍惜身边每一个人。却没有人将他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太害怕再被遗弃,太害怕一个人被丢下。
季逸林心疼地看着随便,定定地看着,随便的泪滴落在他眼角里,看起来就像是他的泪也滑落了出来。
对方终究是不懂。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生时来,死时去。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从喉口里竭力挤出的声音艰难而沙哑,“……没有……谁和谁……会永远在一起……咳……总有些……路……你得一个人……走……”
随便动作一滞,眼里淡红的光芒暗了一暗,顿下动作呆呆地看着他。
季逸林逮着机会膝盖向上一顶,腰间一用力将二人位置倒转过来,在随便来得及反抗之前狠下心一拳击晕了他。
他揉着自己脖子急促地喘着,侧过随便的头,果然见到后颈上一枚红点,接着便艰难地念咒想引出蛊虫。
正边咳边重复着咒法,突然听得耳边风声一紧。
四周烟尘早已散去,是虚姬自近处向他飘掠而来。她的一条腿扭曲地翻折在半空中,还在往下扑啦啦淌着血——她方才躲闪不及被大树压住,用了这么好半会儿才终于把自己拔了出来。
怒意与杀意让少女的容颜扭曲似恶鬼,见他正忙于引蛊,瞅着空子狠毒地一掌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