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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拍他的手,温柔地哄劝:“好,我原谅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原谅你。”
浸在泪水中的黑眸转瞬间流光溢彩,闪动着释然与满足。人,颓然跌回枕上,沉沉睡去。
严力的术后并发症逐渐减轻,黄警官在第一时间来到病房。是严世宝打的电话。
他再次问严力得罪过什么人。严力半躺在病床上,有些木然的摇头。很轻很慢,但很坚决。
没什么可犹豫的,伤害与得罪,本就不同。
“那你要谁原谅你?”问这句话的时候,黄警官扫了一眼站在床畔的严世宝。
严力咬住嘴唇微微抬起下颌,目光却垂落在白色的棉被上。
年轻的警官有些无奈,也有些生气:“你这样不合作,我们很难保证你的安全。”
严力的身体从倚靠的枕头正中滑向一侧,严母带着哭腔尖叫起来:“医生!护士!”
和严力差不多年纪的警官站在住院处的长廊上,语重心长地对严世宝说:“对案情有所隐瞒是包庇犯罪。你们多劝劝他。”
严世宝点头称是。下巴的双层赘肉几天时间已缩小一圈。
严力始终不肯说出他请求原谅的人是谁,警方和严世宝夫妇也无可奈何。
他趁身边没人的时候,用医院的投币电话找过张华。没提自己在医院,只说最近不方便去找他。
张华骂了一句粗话,问:“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严力说:“还没查出来。”
挂了电话之后,他想,张华原来是知道他受伤住院的。也许一早就知道。报警的人和他住一条巷子,警方一调查,估计整条街都传开了。
严力一点都没奢望张华会来医院看他。不可能的事,多想无益。
严力获准出院那天,严母到国税稽查局替他申请提前休半个月年假,严世宝又借了辆小轿车把儿子半押半护送的接到省城的新居。从S镇移居到省城之后,严力在家里没住过几天。
在家休养期间,严世宝曾试探着问他,想不想调到省城工作。调动虽然说不上易如反掌,但托托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严力拒绝得很干脆。还反复强调,T镇的治安状况一向良好,他这次受伤纯属意外。
严母天天变着花样的张罗食补,指望十天之内能让他吃胖一些,可惜效果甚微。
她拉着儿子的手哭过一次,说:“你长大了,心里的事也多了,跟我们说的却越来越少。你都压在心里,又怎么知道我们帮不上忙?”
严力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有些手足无措,眼圈也红了,终究没说一个字。
有些事,做错了便不能回头,无人能帮也无人能替。
天气好又无聊的时候,他就躺在家门前的草坪上晒太阳,脸上盖一本《厉风》杂志假寐。
夜深人静时,他曾经想过张华的身体。不是第一次这样,也不再感觉可耻,自认为是习惯使然。
有时想想,也不能理解张华的执拗。从不肯自己刺激后面解决,不知他怎样熬过那些压抑的日子。难怪他一听到自己不能去找他就在电话里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