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旗鼓开路,欢声雷动,后头跟着无数瞧热闹的百姓,熙熙攘攘,两边的酒楼茶肆更站满了未出阁的女子,香囊、绣帕接连扔下,落得满地生香,入目满是繁华,热闹。
这一刻,距他死,还有整整十年。
距林家家破人亡满门惨死,还有八年。
如此场景,让林行之恍惚以为他是在做梦,一场他不想醒来的美梦。
就连那位人称病疯子的戾王殿下命手下当街将他抢回去做小妾,他都觉得美好,不,应该说,他乐意之至。
没有气急败坏的愤怒,没有觉得屈辱,林行之格外顺从的下马跟着人到了戾王府。
然后便看到了眼前这出与前世一模一样的场景。
据说每一个被戾王抢进府的人都会看到上一批被抢进来的人的尸体,这是戾王给他们这些人的警告。
前世,林行之从街上被强行带走时便已经憋了一肚子火,进府后再看到如此场景,只觉得外头那些说戾王楚昭残暴狠戾、草菅人命的传言一点不作假。
林行之怒上心头整个人都气炸了,完全忘记了楚昭的身份,顾不上尊卑有别,当场就在院里破口大骂,还一边骂一边冲进屋要找楚昭讨说法。
林行之评价了下前世的自己,莽撞又愚蠢。
许是他反应过于平静,押着他的侍卫主动替他解了绳子。
林行之视线淡淡掠过地上的血,随后跟着领路人进了一间屋子,戾王楚昭在里面。
一进门,林行之就被屋中人迷了眼。
今日的戾王穿了一身暗红的宽袖长袍,腰间是金边云锦样式的腰带,上缀着一块鱼形的白玉,虽是个一步三咳嗽人尽皆知的病秧子,但人却不显瘦弱,是恰到好处地匀称。
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也未见苍白病气,只是与林行之前世最后一次见他时比少了几分张扬凌厉。
楚昭正拿着一方白帕擦匕首,匕首上血迹未干,颜色正艳,显然是刚被抬出去的那两具尸体留下的,那双擦血迹的手也极为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一点都不像一个久经沙场的武将之手。
林行之看着人,也就看直了眼,也才惊觉,这是他第一次这般仔细地在看楚昭。
这人动作不紧不慢,察觉到林行之直勾勾的视线后也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中还透着一丝慵懒的气息,像是在勾人。
匕首擦的透亮,楚昭似乎很满意,举起多看了两眼才将其放回桌上,然后取了一根细长的鞭子开始擦拭。
林行之顺着他的动作看去,便见那桌上摆满了工具,准确点说,该叫刑具。
匕首、长鞭、夹板、铁钳等等,被整整齐齐摆在桌上,每一样都见了血,显然才用过。
“喜欢吗?”
见林行之看到了桌上的刑具,楚昭边擦着鞭子上的血边问出了声。
声音清澈沉稳,但也如他的眼神般,带着一丝慵懒,偏又让人觉得格外悦耳。
林行之抬手轻挠了下耳朵,说道:“不喜欢,脏了。”
似是觉得这个回答很有趣,楚昭哼笑一声,转过身看向林行之,“安心,本王不会将这些旁人用过的玩具用在你身上的,本王会让人为你量身打造一套。”
“谁让——你是有人明里暗里怂恿着,特意让本王抢回来的玩物呢,本王自是要如他们的愿,狠狠地,玩弄你。”
说这番话时,楚昭落在林行之身上的目光多了些玩味,隐隐还有几分期待。
只是不知是在期待林行之的反应还是在期待他口中所说的——玩弄。
林行之对此既不惊慌也不意外,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楚昭、他,还有整个林家的局,各种算计筹谋长达十年之久。
就从算计他让他被楚昭派人当街抢回府开始。
而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带着他兄长一起心急火燎地跑来戾王府救他。
与此同时,他被楚昭抢回王府当小妾,被其肆意亵玩的事也如长了翅膀般飞进了无数人耳中。
他才重生回来,背后之人的谋算已经开始,那些传言这辈子大概也不会少,林行之来不及阻止,也不会像前世那般在意。
但,他不能白白让楚昭背了这口亵玩他的黑锅,总得让楚昭对他做点什么,将事情坐实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