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婴一直是郑钰的拥护者,而云相刘丞相却对郑钰嗤之以鼻,争锋相对。如今闻家退了,朝中也就刘丞相敢站出来同郑钰对峙了。文道婴这人,道貌岸然,表里不一,闻西陵一向瞧不起他,不过,闻西陵总觉得,若想彻底解决郑钰突破口兴许就在这位文丞相身上。
这是查不到的,至于这些已经到手的证据,若是换成寻常的皇帝,这些早已经够定郑钰死罪了,但是他们这位皇帝么……
闻西陵冷笑两声。
属下吴兆见他迟迟未曾言语,又盯着手中的证物出神,便问:“世子爷可是要将这些证据交到宫中。”
“交吧。”闻西陵将其撂在桌上,这厚厚的一沓都是结党营私、陷害忠良的铁证,希望他交上去之后,那位皇帝能多少给些反应。倘若继续充耳不闻,那闻西陵真就得想点别的法子了。
他已在暗中蛰伏了这么久,总得要有些成效,如若做的一直是无用功,那他何必如此委屈自己,蜷缩在暗处?
既然皇帝铁了心想要保着郑钰,借以对付闻家,那这样的皇帝也不值得他闻西陵追随。没了这个老的,还有他的小外甥呢,他既然忌惮闻家有反心,何不做实了这件事?
况且,这不是还有一个现成的背锅人选吗,长公主郑钰,这人想要上位的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皇帝能在她手上中招一次,为何不能再中招第二次呢?
被闻西陵盯着的郑钰如今也不好受,这大半年来,朝中攻讦她的人越来越多了,言官处处挑衅,刘家也步步紧逼,更奇怪的是,郑钰不论做什么,都会有人暗中阻挠。她也不知这是谁的手笔,与文道婴调查许久也没查出端倪来,可又总感觉事情透着古怪。
近来得知边境战事平定,定远侯再获封赏的消息之后,郑钰便一直不安。
皇后跟太子都不足为惧,但定远侯手握重兵,一旦边境稳固定远侯归京,她便是弄死了皇兄也斗不赢闻家。
至于杀了闻皇后跟太子,郑钰投鼠忌器,实在不敢。闻西陵已经死了,若是皇后跟太子也死了,她担心定远侯暴怒之下直接起兵谋反。边关若是失守,朝中实在没有第二个定远侯替她平定疆土了。
“这定远侯果真了得,原以为边关起码三五年后方能安定,未想他竟然只花了一年便平定了战事。这样的老将若能为本宫所用,咱们也不必费尽心机谋求大位了。”
文道婴坐在下首,面容无悲无喜,只是在郑钰扼腕叹息之际,提醒她道:“殿下从前便不该兵行险诏,给圣上下毒。”
郑钰嘴角一扯:“你懂什么?”
她被这个皇兄压在头上这么多年,心中早已怨气冲天。郑钰恨世道不公,断了女子的青云路,也恨她这个皇兄无能,坐上了皇位也一如既往的窝囊,甚至被她这个长公主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那个不中用的皇兄,本就不该坐在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上。郑钰从前也不想直接将皇帝毒死,但是后来她失控了,野心蒙蔽了理智,让郑钰下了重药,想要直接送走皇帝。
原本下毒之后的局面尚且可控。皇帝一死,朝臣们自然会拥立太子登基。新君年幼,届时,朝中还不是她说了算?
闻家虽势大,可边疆不稳,定远侯不会舍了边疆来京城给女儿外孙撑腰的,最多会派闻西陵来助阵。区区一个闻西陵,郑钰从来没放在心上过,这样一根筋的少年人,她见过太多了,随意舍个局,便能让他葬送姓名。
当初那颗神药,也是她叫人透露出去的,闻西陵果然上当了。
可郑钰千算万算,没算到闻西陵都已经没了,她皇兄竟然还能拿到解药,更没算到,边境这么快就平了。
想到这,郑钰眼中划过一丝狠厉:“当初就该让沈家人都葬身火场,文道婴,若不是你,本宫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两难境地。”